沈冬侨看着玉怀欣的尸体从身侧被抬走,顿时百感交集。
准确的说,玉怀欣是沈观止的儿子,也是他“恩人”的儿子。
也是他的“姐姐们”的亲弟弟。
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已经远远超乎他的想象,他面色愧疚地看着另一边的沈春凝。
沈春凝像是看穿了沈冬侨的想法,哀伤地朝着他一笑。
“冬侨,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这个名字。我现在还是你的姐姐,听姐姐的话,不要怪罪自己,这不是你的错,一切都是命运弄人。”
沈冬侨还沉浸在命运弄人这四个字中,背后忽然贴过来一个胸膛。
是周向阳。
他没有说话,只是站在沈冬侨身后,让他半靠着。
这种时候其实说什么都不重要,陪伴他消化这一场“寿宴”带来的变革才是最重要的。
周向阳也需要消化和接受很多事情。
他的小蝴蝶自带金身,而且是多重金身。
刚开始他以为他只是一个落难的乡野“丫头”,之后是好人家的“小姐”,接着摇身一变成了富甲一方的“少东家”,最后直接冲上云霄成了大盛的准“陛下”。
简直让他望尘莫及。
现在他虽然顶着“北蛮王”的头衔,沈冬侨却依旧是他够不到的小仙官。
原本还想着直接把人“抢”回北蛮做“王后”的,现在……
他强行入个赘不知道行不行……
……
在陆存远的施针下,孔绮梅终于悠悠转醒。
她望着空荡荡的龙椅,还有上头未干的血迹,依旧泪如雨下。
可是她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大殿上的所有人还等着重新认主。
国不可一日无君,而国君也需要“验明正身”。
孔绮梅用帕子擦干了脸上的泪,转身面对身后的所有人。
她牵起沈冬侨的手,让他站在了正中。
“好孩子,哀家给你的簪子你可还带着身上?”
沈冬侨一愣,连忙点头,从袖中取出了一直珍藏的簪子。
这次是太后的寿宴,沈春凝在书信中就提到一定要带着这个簪子。
沈冬侨那时候还不知道她们的用意,只认为这是太后赠与他的信物。
“记注官何在?”孔绮梅又问道。
被点到名的尹湘躬身走了出来。
“这是哀家初入宫中,陛下给我亲手打造的,并赠与哀家的信物,请核查。”
尹湘连忙开始算日子,并让人找出了当年当月的那一本记注,盯着那簪子反复对比。
“对得上,对得上!是先帝送予太后您的,样式也一模一样。”
孔绮梅松了一口气,她轻轻转动簪子上头的梅花,然后露出了里面的蝴蝶印章。
“当初为了留有皇子的线索,我在离开前亲手烧红了这簪子,在我儿的脚上烫了一个印记。”
孔绮梅说完,就有宫人走了过来,应该是要脱沈冬侨的鞋当场验证。
周向阳却不肯了,先一步已经单膝跪地,握住了沈冬侨的右脚放在了他自己的膝盖上。
“北蛮王”献殷勤也不是第一次,但是这么半跪着却是第一次。
就算面对玉怀欣的时候,他也只是行扶额礼。
现在居然跪在了大盛“新帝”的面前,为他提鞋。
这让下头的文武百官又喜又忧。
喜的是“北蛮”臣服了“大盛”,忧的是这“北蛮王”对大盛的新帝“贼心不死”。
周向阳没急着脱鞋,先抬头看向孔绮梅。
其他人可是没觉得什么,但是孔绮梅却蹙了眉头,因为她没有说那个印记在哪只脚上。
怎么这北蛮王这么熟门熟路。
只是现在她也不好多问,只能“将错就错”。
“有劳北蛮王了。”
孔绮梅同意后,周向阳开始郑重地给沈冬侨脱鞋脱袜。
这事儿他可会了,毕竟谁也没有他脱的多。
几下就把沈冬侨的白嫩脚丫剥干净握在手里。
还盯了好一会儿,才舍得把沈冬侨的脚给记注官看。
尹湘顶着周向阳虎视眈眈的目光,还有所有人期待的目光,几乎看成了斗鸡眼。最后,用力点了点头。
“对得上,都对的上!!”
刹那间,大殿里人都松了一口气,甚至有些人开始欢呼雀跃。
特别是刚刚拍了沈冬侨不少“马屁”的文士们。
这可是他们的高光时刻,因为他们比任何人都先发现了“沈冬侨”这座“真佛”。
“大盛有望了!”
“先帝啊,您终于能瞑目了!!”
底下的人又开始欢呼雀跃。
沈冬侨其实也想表示一点什么,说点什么。
可是他坐在椅子上,伸着腿,露出一只快要抽筋的脚丫子。
这么严肃庄重的时候,周向阳还对着自己笑得见牙不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