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畔的弧度瞬间凝结,颜星耀脸色骤变,目光也悄然暗淡。
当宫笑尘说“没什么关系”时,一幕又一幕有关孙微言的画面在眼前闪现,勉力建起的自信被瓦解、被击溃,他没办法骗过别人,也没办法骗过自己。
他和孙微言认识不久,但意外地投缘,有过几次推心置腹地交谈,算是十分要好的朋友。
刚刚在一起吃饭,他自然而然地给孙微言夹菜,孙微言吃得很开心,看他那样高兴,颜星耀也很满足。
孙微言吃得慢,颜星耀心急,没等他吃完就夹别的菜送过去,本来是送到嘴边的,但被孙微言用暂时充当碗的保鲜盒盖子接了。
孙微言没让他喂。
本来没什么想法的颜星耀被这一个举动点醒了。
他不动声色地收手,笑着让孙微言多吃一些,自己却恍然回忆起之前一起喝奶茶的情形。
他想让孙微言尝一尝自己那杯,顺势把自己的奶茶递了过去。
颜星耀以为男人之间不会在意这些细节,兄弟之间相互吃对方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是孙微言极有分寸,先说了不用,又在他的再三邀请下和店员多要了一支吸管。
一次没能引起他的注意,再有一次就不得不让人心生疑虑,颜星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孙微言堪称过分的小心。
他不甘心似的,在菜里的红油挂在孙微言的嘴角时,拿了纸要帮他擦。
颜星耀到现在还记得,当时只差一个指节的距离,他就能碰到孙微言,结果是孙微言毫不意外地躲开了。
“你饶了我吧!”孙微言从颜星耀手里接过纸,一边擦一遍四处张望,“要是让你的粉丝看到,他们会杀了我的!”
“是吗?”颜星耀笑容勉强。
真的是这个原因吗?
颜星耀看不懂,也猜不透,他安慰自己,他和孙微言难得有机会见面,有生疏也是难免的,只要再给他一些时间,他们一定可以更近一步。
颜星耀重拾信心,对宫笑尘反唇相讥:“我们是朋友,你呢,充其量就是个上司。”
他和孙微言是朋友,两人的关系至少是平等的。
宫笑尘呢?作为上司,他们不过是工作关系,距离成为朋友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更别说其他的。
要是宫笑尘是个好上司也就罢了,但很显然,宫笑尘不是。
他和孙微言在一起时,总是会聊到宫笑尘,说他多么霸道,说孙微言怎么耍小聪明敷衍他。颜星耀看得出来,孙微言对宫笑尘是又敬又怕,要不是工资还可以,他早就有多远躲多远。
也就是宫笑尘自我感觉良好,一点不觉得有问题。
这不,宫笑尘反驳道:“谁说是上司,我们是……”
颜星耀追问:“是什么?”
“对啊。”许久没有说话的孙微言也是一脸茫然,忍不住问,“是什么?”
他怎么不知道他和宫笑尘有什么别的关系?
“是……”在两人的逼问下,宫笑尘缓慢地向孙微言看去。
那还用说,孙微言喜欢他!
第一次见面,孙微言就企图引起他的注意。
没有人敢在他面前笑,除了孙微言,是的,他得逞了,宫笑尘记住了他。
后来,孙微言故技重施,给他解领带时,对着他笑,给他脱衬衫时,手要在他身上乱摸。
他有专业厨师,孙微言非要给他做饭。
他想吃佛跳墙,孙微言明明不会,还是愿意去学,那个独一无二的味道,他到现在都记得。
他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孙微言抱着他的衣服闻上面的味道,也是从那个时候,他惊讶地发现,他居然没有对孙微言这个大逆不道的举动产生反感,反而有了些许……得意。
还有后来去参加饭局,孙微言给他剥一碗螃蟹肉,自己却一口没吃。
如果这些都不能说明什么,那孙微言捡到一只流浪狗,给它起名字叫“尘尘”,还不够明显吗?
在宫笑尘的视角里,孙微言对他的爱简直如烈日当空,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但他不屑于与颜星耀争论,最重要的是要给孙微言保留一点面子,当众说他喜欢自己,孙微言大概不会承认的。
有些东西,藏在心里就好了。
宫笑尘既冲动又克制,既甜蜜又冷静,他义正辞严道:“不管是什么都不用你知道。”
颜星耀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他懒得和宫笑尘计较,照顾病人才是最要紧的。他用眼神示意孙微言,说:“喝水吧。”
宫笑尘也把杯子往前递,说:“喝我的。”
颜星耀嫌弃道:“哪有给病人喝冷水的。”
宫笑尘神色一滞,这确实是他的疏忽,他用双手捂着杯子,希望能传递过去一点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