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不会猝死了吧?
宫笑尘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他赶忙站起身,几步过去,伸出手指放在孙微言的鼻尖下试了试。
嗯,有气。
宫笑尘也有气。
真没见过这样的,一定是他太纵容了,才让孙微言这么有恃无恐。
宫笑尘不等了,他刚要出声,睡在椅子上的人呼吸沉了沉,当他疑惑地扫过孙微言的脸庞时,一行眼泪从孙微言的眼角落了下来。
孙微言哭了。
宫笑尘的心骤然缩紧,人也发慌,不是吧,他还没责备他呢,怎么就哭了?
大概是做恶梦了,孙微言的呼吸越来越急,眼看着快要喘不过气,宫笑尘推了推他:“孙微言?”
正是这一声沙哑的呼喊把深陷梦境的孙微言拽了回来。
他大睁着眼睛,抛开一抔又一抔的眼泪,还有数不清的惊惧与迷茫,好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兽,可怜极了。
“你还好吧?”宫笑尘把手放在孙微言的肩上,吓得孙微言一激灵。
“宫、宫先生!”意识到自己是坐着的,孙微言赶忙站起来。
他向四周望了望,空洞的目光仍旧找不到焦距,过了好一会儿才,他才认出来这是会议室。
他想起来了,他是来开会的,可是人呢?都去哪儿了?难道会议结束了?
孙微言双腿一软,差点给宫笑尘跪下:“对不起,宫先生,我睡着了。”
他不只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那个总是蹲在地上捡食饼干渣的孩子站起来了,他满足地拎着两大袋饼干,和他这个闯入梦境的陌生人说了再见,然后消失在暖融融的夕阳里。
想起梦里的情形,刚刚才收了一些的眼泪又像蝴蝶似的扑了出来,止都止不住。
眼泪很烫,灼得宫笑尘心烦意乱,他隐忍着怒气,问:“你怎么回事?没睡好?”
“我……”
孙微言不是没睡好,是根本没怎么睡。
昨天晚上回去后,孙微言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后来索性爬起来,找了颜星耀主演的电影,然后更睡不着了。
他不敢说实话,抹了一下眼泪,扯出一个羞怯又讨好的笑,说:“我昨天、昨天看您很喜欢那个佛跳墙,所以、所以就花了点时间研究新菜,不知不觉就……”
“……”宫笑尘怔住了。
他想过很多,甚至想到,他的小助理可能是出去鬼混了,所以才会这么疲惫,但他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这个理由。
接连攀升的怒火轰然倾倒,零星的火焰不成气候地哀嚎着,最终被一阵暖风悄无声息地扑灭。
他的小助理居然这么在乎他。
第15章 暂时保密
四周静悄悄的,不见风声,也不见云动。
宫笑尘站得笔直,仿佛苍松翠柏,从不轻易弯折。
他在这间会议室里做过许多事,用简单的几个字决定几十亿项目的去留,随随便便一句话决定一个人的前途命运,多少人不顾颜面地向他哭求,宫笑尘也不为所动。
今天,向来只谈公事的会议室少了剑拔弩张的气氛,柔和得只剩砰砰的心跳。
孙微言深深地低着头,一副准备挨骂的架势,看上去有点可怜。
宫笑尘凝神看着他,情绪没有了,责备的话也没有了。
昨天晚上,他突然叫住孙微言,就是想告诉他,以后不用给他做饭了。
原本只是一个误会,新鲜过后也该步入正轨,各司其职。
作为管理者,宫笑尘将“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奉为圭臬,让助理兼职给他做晚饭,并不是他的处事风格。
事实也向他证明,他的小助理不是万能的,按倒葫芦起了瓢,还要做饭的后果就是本职工作也做不好。
可是看他这么用心,宁可不睡觉也要研究新菜,宫笑尘又庆幸昨天晚上没有把“不用做饭”说出口。
多打击人啊。
他差一点就把一个热衷在自己身上花心思的人毁掉。
宫笑尘心里明白,想要讨好他的人很多,肯用心的却没几个。
不管是亲人还是朋友,从没有谁亲手给他做过什么,连他的亲生父母关心他的方式也只是动一动嘴,吩咐厨师做个甜品或者补汤。
宫笑尘不是心慈手软的人,这么多年,他从没给谁开过绿灯,但这一次,他违背了自己的原则,不仅没再提开会睡觉的事情,还将手落入裤子口袋,斜靠在会议桌上。
他偏过头,将目光落在孙微言的身上,一向漠然的脸上难得显露出几分兴趣,问:“是吗?是什么菜?”
“……”孙微言挠了挠头,他暂时止住了眼泪,眼皮依旧泛着桃花一样诱人的淡红,“那个……嘿嘿……暂时保密。”
天知道他不是刻意要卖关子,宫笑尘问他为什么没睡好,他随便扯了个慌说在研究新菜,以为这样就可以搪塞过去,谁能想到从不在意这些小事的宫笑尘会追着问他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