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微微抬头,瞧见他探在半空那锐利的下颚线,黎尔怪异的忽然想起那年盛夏去苏大,她被人即时拦住夺刀的情形。
他已经沐浴完毕,穿了他自己让人特别准备的高定深蓝真丝睡袍,黑碎发湿漉漉的搭在额前,冷白的面孔上有一层薄红,修长的腿上趿着拖鞋,眼神玩味的睨着黎尔来到。
“温先生找我什么事。”黎尔微笑着问,她刚短暂的睡完一觉,还做了不好的梦,思绪有些困顿,情绪里全是一些负面积累,是强打精神来招呼男人。
冯余乔的宴会项目让她最近压力很大。
温知宴沉声道:“不是说好晚上教你打麻将。”
温知宴晚上来到储运,先去了冯余乔的套房跟她问好,她们当时正在聊下午打麻将,那个黎经理一输三,属实是惨。
温知宴都听见了。
冯余乔带来的那个朴娅得意的说,明天那个黎经理肯定不敢来打四圈了,今天都输得见底了,她们这些穷酸打工仔,一个月工资才多少钱。
于是,温知宴现在叫黎尔过来,他要亲自教她打麻将。
“我现在在……上班。”黎尔说。
“你们严董不是说了最近都把你的时间安排给冯老太太?还要上什么班?”
温知宴站在门口,见黎尔迟迟不进屋,他拽住她的手,将她拉了进去。
察觉到她又换上沉闷的职业套裙,他眉头轻皱,觉得还是前两日那两身旗袍衬她。
黎尔进了房间,瞧见他屋里没有宋禹,也没有谢旻,只有他一个人。
沙发上真的早就准备好一屉手搓麻将,等着她来,温知宴要给她做现场教学。
黎尔啼笑皆非,着实没想到温知宴这样矜贵的男人真的会一诺千金。
这么琐碎的事,真的不必劳烦他专门来酒店过夜,陪她上夜班。
“要不要学?”温知宴问。
如此盛情之下,不学的话,肯定是很不给温公子面子。
“嗯。”黎尔只能点头。
温知宴把那屉麻将倒出来,开始叫黎尔如何组牌打牌跟吃牌。
黎尔牌技本来就不行,北城麻将规矩多,套路深,她跟着学了许久,还是有些不开窍。
男人终于有些不耐,温热的手搭住她的手指,捡起牌帮她组牌跟出牌,“你要算牌,他们出了什么,你都要一直留心。”
他给她专门布的牌局里面已经有不少门路了,她瞧不见,还要专门选炮牌扔。
黎尔汗颜,没想到她跟温知宴的互动会如此诡异。
他真的来酒店套房里教她打麻将。
“我今天输了三万七。”黎尔泄气了,咬牙说。
“所以呢?”温知宴冷哼。
“赢我钱最多的那个女生,叫朴娅,她好像喜欢你。”黎尔告诉温知宴。
她好像在一面吃醋,一面输钱给觊觎她老公的女人。
让她不憋屈,是根本不可能的。
温知宴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在乎谁喜欢他,喜欢他的女人多了,他早就见惯不惊了。他现在只在乎教黎尔学会打麻将。不然她会这样一直不开心下去。
男人教训黎尔道:“把牌堆好,再来一局。”
“我自己可以看网上的小视频……”前一个小时,黎尔没学到多少,还跟老师置气。
温知宴拿她没办法,温声哄道,“尔尔,你学会了,今晚可以先跟我打。你可以赢我三万七,相当于今天没输,或者比三万七更多,相当于今天赢了。”
“真的吗?”黎尔歪头,想想这样的话,好像这糟糕透顶的一天还有转机。
因为温知宴,黎尔就可以扭输为赢。
就像当初她背书包去苏大,预谋要杀敢猖狂到把怀孕的B超单拿来羞辱她的朱婧仪,就那样跟朱婧仪一起共毁,糟糕透顶的人生忽然就有了转机。
黎尔从来没有想过,那一天,在苏大抢过她书包,许诺她一起都会好起来,然后后来让一切真的都为她好起来的人,是温知宴。
“真的?”黎尔偷瞄温知宴,在心里算计着自己的小算盘。
牌局上的输赢都是认真的,要是她赢了温知宴,今天真的就可以算没输。
“嗯。真的。”温知宴答应。
“好。”黎尔于是很有精气神学了。
十点的时候,她差不多学会了,温知宴叫了客房服务,一瓶Fritz Haag逐粒枯萄精选甜白。
餐厅的侍应生送酒来,白葡萄酒镇在冰桶里,还有精致的甜点跟奶酪。
温知宴是懂享受的人,住店肯定要点room service。
门铃响了,黎尔怕被人发现,急急躲到浴室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