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楚瑶无言,眼瞳被他吓得缩小一圈,腹诽:“你死去都与我无关,萎算什么。”
面上却滴水不露,“晴妃今日是心急说错了话,她惦记我亲自为我送上滋补汤,本性不坏。”
“如今皇上伤了晴妃的心,作为后宫之主,本宫也应当以身作则,不能霸着皇上,不如明日去看望晴妃,好生安慰她,她是真心实意爱戴皇上。”她说。
孟楚瑶明目张胆赶人走,最后一句话更是直接道出她不爱他。
季凛云偏头,凝视只到他下巴的女人,她淡定自如,目空一切如一尊冰冷无私的玉面观音。
胸口压了一座巨山,令他动弹不得,他每月只能待在她身边两日。
而第一日只有晚膳时间才来,他吝啬地认为这算不得完整的一日。
可就连这不完整的时光也因旁人的出现,毁了。
不仅连剩下的时间都在交谈他人外,还将两日中仅有完整的一日浪费掉。
季凛云心中积攒的憋闷,破压得他眼前发黑,许久才缓过劲,“皇后,可真是大度。”
孟楚瑶恍惚听见咬牙切齿的声音,待她反应过来时,只听见袖袍大甩的声音,目送季凛云大步离开的背影。
她迟疑片刻,意识到季凛云在生气。
走了也好,连今夜也不必对着他的脸。
从前帝后同寝之日,两人都默契地轮流称病推脱,几月半年才难得聚在一榻之上,遥遥恪守两边。
回程的路上,孟楚瑶脚步都轻盈许多。
她命人呈上皇帝起居注,秋围后关于皇帝传召后宫记录只有一条,便是上月留宿坤宁宫的记载。
前几个月应该会有所不同,她往前翻了翻,晴妃所在清朗宫出现的频率非常多,在仔细一分辨,隔三五日会出现一条其他宫。
与后面的空白页形成天壤之别,不得不令她心生奇怪。
殿外传话御医陈守鹤前来,八卦之心暂且搁置一旁,陈守鹤是皇帝的专属御医,每日都要为皇帝把脉照料身体。
陈守鹤微躬着身,理理衣袍拜见皇后,得到皇后起身的答复后,恭敬站立一旁,等待问话。
“你每日为皇上把脉,这两月可有异,比如男子能力还如常吗?”
陈守鹤回:“皇上这两月身体康健,男子能力比从前好了许多,从前脉象虚浮,如今到是平厚有力很多。”不知皇后为何这么问,在心中谨慎选词后才敢答:“这两月也不曾服用男子壮体之药。”
“不曾服用,是因为皇上他这两月未踏足后宫。”孟楚瑶指出他不服药的原因,“单是断两月床事便能将身体亏损补足?”
陈守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一头热汗,眼瞳不安地左右晃动,吞咽一口唾沫,“皇上还在壮年,身体恢复能力好。”迟疑一会,“不过皇上让太医署开了许多祛疤嫩肤的药方。”
“有多少?”孟楚瑶见过他被断枝划烂的伤口,肌肤破开露出深深的口子。
“皇上特意让太医署配置药效强劲的药材,说是要泡药浴。”
所以两月不踏足后宫,是因为身上伤疤自行惭愧?
孟楚瑶为这荒唐的想法感到可笑,指尖一下一下敲击在书脊上,咯哒咯哒声在偌大安静的宫殿之内响起。
“陈御医,你看皇上如今的身体,有可能繁衍子息吗?”孟楚瑶问。
陈守鹤一惊,霎时抬头看向孟楚瑶,她的双目黑不见底,不知凝着什么深意,意识到失态,立即低头谨慎道:“依臣看,皇上能繁衍子孙。”
孟楚瑶扶着额头陷入杂绪中,挥手让陈太医退下。
身旁杏月瞧皇后头痛不适,体贴地为她轻柔按揉额间太阳穴。
秋围一事,她都做好季凛云会在这场意外摔死的准备,连下一任登基的人选已找好,就是先帝的第十六子——年仅六岁的端王。
当年夺权之争中,端王尚在肚腹中,母亲又是无权无势的小官之女。
哪知他命大的从崖底爬了上来,连难以根治的精寒症亦痊愈。
孟楚瑶闭眼,由着杏月按揉额穴一盏茶的时间,头部胀痛得到缓解,有些事情也调理好,懒懒道:“明日派人贴身守在皇上身边,事无大小详细记录,当夜汇集成册呈给我。”
杏月应承下。
夜色渐浓,孟楚瑶悠悠浴洗完,浑身暖和地掀开绛紫金绣莲瓣纹被衾。
困意袭来,意识浮浮沉沉之时,忽闻殿外杏月惊呼,“皇上!”
孟楚瑶猛然清醒,坐起来。
殿门已经打开,杏月已恢复镇定,“皇后已睡下多时,皇上这......”
她以为季凛云被气走,今夜不会回来,甚至明日也不会来。
“杏月,我已醒了,既然皇上前来,便伺候更衣吧。”孟楚瑶刚醒,语调慵懒随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