幔帐内依稀是相互依偎的人影。她退得再远一些,感觉自己可以回屋睡觉了。
幔帐内。
沈徵圈着她,一条手腕陷入温香软玉中,被她好端端抱在了怀里,没再咬了,“痛吗?”
“牙印都快破皮了,你说?”
“那也是你应得的,谁叫你跟我抢画。”
“画就在我书房,真那么喜欢,等我的事情完了,过一阵就拿给你。”
“那沈大人的事情什么时候完?”
她扬起脸,认真瞧他。
沈徵不语,想到那天有女子伶仃身影在高台朱栏摇摇欲坠的场景,心里有隐约的猜测,只是还不曾有机会证实。同她说了,也是徒惹担心。
他说不说话。
姜玥忽然问:“你还记得蓬世鸣吗?”
沈徵垂眸:“提他做什么?”
蓬世鸣是潞州府尹家的公子,与他同样是何老师的学生。不过从大暐民生吏治到频频叩边的突厥部族,他与蓬世鸣看法悬殊,聊不到一处。
当初姜玥提出与他和离那日,说家门外停驻的就是蓬世鸣家的马车。
沈徵知晓她身世之后,很少想她与蓬世鸣。
她因为身份问题感觉身如浮萍,无日安定,会想投靠蓬世鸣,不是她的过错。他把这个问题压到最心底,不能想,想了自怨,会钻牛角尖。
“蓬世鸣去过升州,他知道我的身份。虽然在老师生辰宴上,我更没有露脸,但他不知如何猜出了我的身份来。他后来找到了我,威胁我跟他走,不然就要揭发我是官奴出逃的事情。”
姜玥捉着他的右手,指尖沿他掌心疤痕一点点抚过去,仿佛能够抚平,“那两个流氓,也是他找来闹事,不是要教训你,而是要吓唬我。”
沈徵脑袋空白一瞬,过了许久,才串联起那些刻意被压下的记忆,消化她的意思。
“你怎么不……”
“告诉你了,然后呢?”
未尽的话撞上她平静的眼神,告诉了他,他没有能力对抗蓬世鸣,或许会找老师求助,或许还会带着她离开平洲,再躲躲藏藏地生活。
沈徵旋即意识到,这些做法是从前的自己会选择的事情,但以现在出入官场历练的眼光看,其实漏洞百出,只顾眼前而不顾将来。
那时候他想不到的事情,她想到了。
“我跟他走了,路上找机会逃跑,却撞见了吴曜将军派来寻我的人。我被他接到北边战场与父亲相认又有好一番周折,等再回来找你……”
“你把私塾关了,人也离开了平洲县。”
姜玥将他掌心贴在颊边,“沈徵,我就这样阴差阳错,错过你许久,不想再错过一次了。”
“我那时候隐瞒你,就像你现在隐瞒我。”
“其实真的好吗?”
“这些日子,我常常做噩梦,梦见你不原谅我,说你恨不得从来没有认识过我……”
她想起那些梦,仍旧心有余悸,眉眼恹恹地苦笑,“可我梦醒,感觉好像也没有变好……”
“怎么会没有变好。”沈徵打断她。
姜玥无言凝望他,等一个正式的答案。
“你怎么样,我都原谅。”
“是骗我,还是利用我,我都喜欢。”
沈徵堵上她的唇,太浓重的情感若无法诉诸于言语,那就用熨帖的体温。
平洲县那么多孤寡青壮,老师的生成宴那日那么多青年才俊,也没见她骗别人,她只骗他。
彼时身如浮萍的小娘子想找依靠,愿意委身于他做一辈子荆钗布裙的妇人,怎么能算骗。
幔帐内浓热不散。
姜玥明明风寒痊愈了,此时又觉烧得更甚,沈徵缠着她舌不放,幽微的水声悉数掩在唇间。
男人宽厚温热的手掌探入里衣边缘。
姜玥徒然一僵,他哑着声音安抚,“别怕,上次是我不好,给你赔罪。”
随他吧,反正这辈子就看上这么一个人。
姜玥闭眼,又在等待中意外地睁开,小口小口地吸气,快把身侧茵褥攥潮了,她想退,然而膝盖被牢牢扣着,无路可退。
沈徵时轻时重,用唇舌时轻,牙齿时重。
倏尔之间,她的喘再压不住,溢出娇声。
沈徵躺回她身侧,挑起黏着她额的碎发。
姜玥整个人软绵绵,想到什么一惊,本慵懒半闭着的眸子无辜望向他:“我风寒大好但病气未散,过给你了怎么办?”
“现在才想,会不会太晚?”
沈徵失笑,将衣袖里她的绣帕抽出,塞到她掌心,扬起脸,示意要她屈尊代劳。
姜玥垂眸,不敢直视他的脸,还是拿过帕子,一点点擦拭过他的鼻尖、双唇与下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