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见过她们的一个孩子说, 有不认识的很高的叔叔把她们叫走了。
她爹想起最近城里传言劫匪拐小孩的事, 联想起来, 大惊失色,连忙叫上其他几个姑娘的父母,连夜就去衙门报了官。
但至今也没找到孩子们的下落。
他们没办法,只能提醒各家照看好自己的孩子,上哪去都把孩子带在身边。
他爹看着手拿抹布往脸上呼的儿子,忧虑重重。
孩子他娘因为闺女失踪,整宿整宿睡不着觉,精神很不好,一会哭一会笑,跟她说话她都不太能听明白。
他想带媳妇去医馆看看,据说城中那家济生堂开药便宜,治得还好,普通百姓能负担得起。
无论孩子找得回来还是找不回来,日子都得过下去,一个家两个人撑着还好一些,要是倒下一个,那未来就更难熬了。
……
东边的河滩上,姑娘看到了直挺挺躺着的巫医。
这季节,日头毒得很,泡着冷水尸体都开始发臭了。
她没靠近,自言自语道:“脖子上有掐痕,尸体的脸色发紫,大概是窒息死的。他从昨夜到早上都没进食,但肚子是鼓起来的,大概喝了不少水。”
“谁会尾随他,把他杀了呢?”
没等谁回应她,姑娘转身又朝她口中的“城中村”走去。
“人为的凶案,没必要浪费力气去查,这点小事,就算是县城的衙门,也该能做好吧?”
……
“怎么不多睡会,现在还感觉累吗?”
纪应淮和仵作一边聊天一边整理病案,听见帘子被掀开的声音,以为有患者来了,抬起头却瞧见是拎着食盒的安立夏。纪医师连忙停笔起身,接过东西让他坐铺了席子的太师椅。
“不累,睡不着了,想找点事做做。”
安立夏看到诊室有外人在,觉得坐在夫君看诊的位置上不好,局促地想要起身。
纪应淮把他按回去,“你坐着,这位是衙门的秦仵作,不是来看病的患者。”
“秦仵作,您好。”安立夏礼貌道。
他和小芸上了一个月的思想品德课后,最显著的收获就是学会了现代人的打招呼方式。
并且,他俩最近热衷于和每个人问好,表示自己的善意。
包括但不限于早上对纪应淮说夫君/师父您早上好,见到柱子端菜对柱子说您好,等等。
纪应淮听多了,总觉得自己在听相声,您好,您二位好,您也好。他都有些想教他俩说您吉祥了。
仵作不懂这新奇的打招呼用语,但他非常能入乡随俗,起身礼貌地喊了句嫂子,说:“您……好?”
“秦兄要不要留下来一块吃一口?”纪应淮道。
他快憋不住笑了,立夏认认真真把别人带偏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看得让人想一把揪住,把他揣进怀里呼噜毛。
仵作摇摇头,“不叨扰了,你们吃,我就先回去了。”
虽然回去也没什么事,但总比呆这儿吃狗粮好。秦仵作孤独地想,他也到年纪该去找个伴了。
但谁家好姑娘愿意嫁给一个天天和死人打交道的呢,他想,实在不行,养条狗解解闷也不错。
仵作离开了,安立夏放松了许多,脸上不自觉露出的局促也消失了。
纪应淮把饭菜都端出来,安立夏吃过了早午饭,还不饿,就坐在一边给他夹菜。
“夫君,今天厨房做的清蒸鱼很好吃,你尝尝。”
“夫君,这蒜蓉生菜也很好吃。”
“夫君,后院种下的香料已经有一批成熟了,你说的那个薄荷草,我剪了一些,加蜜调成糖水,小芸喝了一大碗。”
今天按纪应淮的日历排下来是周日,他给小芸放了假。小孩子嘛,还是那句话,教育要松弛有度。
医院周日还不用见习生去跟师呢,到了古代,当然也得保持劳动与休息的平衡,不能压榨童工,要对小徒儿好一点。
小芸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起床喝了师母给的甜水,又去柱子哥哥那里领了自己的零花钱,这会已经由家仆带着出去逛街了。
纪应淮听着安立夏那一水儿的“夫君”,人都要听化了。立夏夹什么他就吃什么,埋头苦吃。
哥儿过了疲乏期,会变得特别粘人,这是正常现象。
而且,说不上哪里变了,安立夏明明在正常说话,说的内容也很正经,但就是像带了钩子,哪哪都勾得人不自主地心神荡漾。
我是个老实本分,根正苗红,不占便宜,不贪美色的现时代社会主义优秀好青年。纪应淮低着头给自己洗脑,却感觉比上回还难了。
上回还是在床上,有亲密接触,情有可原。可这回,这回什么不该出现的情节都没有,就吃饭、聊天,他都要绷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