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些尴尬,但哈利不能当做自己没听到这哭声一样上楼回房间钻进自己舒适的被窝……即使他认为在深夜打扰这样的哭声,就像是窥探最为隐秘的隐私那样不应该……但是哈利推己及人,认为正在哭泣的这个人或许是想要得到一些安慰的——即使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我需要的是一个无人的安静的角落。
但是哈利在敲响厨房的门之前再次犹豫了……
“您好……”他试探性地问,但是厨房中的哭泣声还在继续,似乎里面的人并没有察觉到门外有一声关切的小声问询。
哈利认为自己是不擅长应对这场面的,但他在轻轻推开厨房的门之时,并没有做除了深呼吸之外的太多心理建设——随着门的开启,那哭声更清晰了。
在厨房明亮的灯光下,哈利首先看到的是餐桌旁手足无措的克利切,然后才是伏在散落着一些羊皮纸、高脚酒杯、空酒瓶的餐桌上的韦斯莱夫人。
韦斯莱夫人显然也发现了哈利,她胡乱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以一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语气说:“瞧瞧他们把这里搞得多么乱,我都说了,这些文件用完了就要立刻收好——哈利,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哈利小少爷。”家养小精灵看到哈利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克利切听到凤凰社散会了,那些外来的客人都离开了,克利切就来收拾厨房,但是这位夫人说她自己来收拾,只不过她的手脚没有克利切麻利。她先是收拾了一会儿,然后坐在椅子上发呆,然后她就哭了起来——克利切安慰了,但是没有用……”
哈利露出安抚的神情对小精灵说:“去睡觉吧,克利切,我陪韦斯莱夫人说说话……别担心,真的,去睡觉吧,别把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
“克利切不会告诉其他人。”小精灵眨动着大眼睛说,“但哈利小少爷要再喝一杯牛奶,克利切要看着牛奶杯子空了才去睡觉。”
哈利最后还是将那一杯牛奶一饮而尽,才使得小精灵回到他那由门厅扫帚间改造的小房间去睡觉。
克利切在离开时贴心地关好了门,现在厨房里只剩下哈利和韦斯莱夫人——韦斯莱夫人手里拿着桌上的那些文件,看起来要把散乱的羊皮纸收拢在一起,但却因为什么内容而发起呆来。
“韦斯莱夫人?”哈利哑着嗓子问,“你还好吗?”
“嗯——哦!当然!”韦斯莱夫人那张泪痕未干的脸上是一种大梦初醒般的表情,“挺好的,哈利,我只是要收集比尔的这些文件,然后就去洗漱睡觉了,你也快去睡觉吧……”她迟疑着,又小声问,“应该不是我的哭声把你从梦中吵醒的……”
“我还没睡。”哈利回答说,“我是刚刚和邓布利多教授聊了聊天,在门厅才听见一点声响……”
“邓布利多和你聊了什么?”韦斯莱夫人红肿的眼睛中透露出紧张,“当然我不是在打探——我也不是质疑邓不利多的决定……只是我觉得他似乎把太沉重的一些担子压在你身上,你才15岁,哈利,其实你是大难不死的男孩也不应该——我当然也不是在质疑他说你是我们的希望这句话,你当然是我们的希望!哈利!从来没有、哈利,从来没有人在阿瓦达索命咒的攻击下还能活着的!而且你去年还直面了神秘人,从他和那些食死徒手下再次逃生——抱歉,我不该说这个,我可能现在情绪有点不太好……”
“我之所以是大难不死的男孩……”哈利坐在韦斯莱夫人旁边,轻声细语地说,“是因为我有非常爱我的父母,因为我的妈妈……该怎么说呢?他们就像你和韦斯莱先生一样好。”
“莉莉当然比我更好,她可不会像我这样大呼小叫。”韦斯莱夫人脸上显露出一些回忆的神色,“她很温柔——当然你也肯定不会像乔治和弗雷德那样调皮捣蛋就是了。”
哈利勉强露出一点儿笑容:“我之前见到他们了,就在伏——抱歉,神秘人复活的那个晚上,通过闪回咒,邓布利多教授是怎么解释的……”
“哦,梅林啊……哈利,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能承受住这些的……”韦斯莱夫人一把把哈利揽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哈利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在此刻恍神,但他确实想到了几天前的梦境中,那个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婴儿,也是这样被轻柔地拍着背部……
“那您今晚是怎么了呢?”哈利轻声问,“或许对我说说心情会好一点……”
“我没……”韦斯莱夫人突然叹了口气,“其实没发生任何事,大家开完会都离开了,我就在这里收拾那些资料——一切都太像当年了,或许是因为邓布利多刚刚念叨了他们的名字……真的是我想太多了,但是只是,在那一个恍惚间,时间好像一下子把我从十几年前拉到今天,凤凰社老照片的那些人一下子——变成了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