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胤猛得顿住脚步,回首望去,只见长街之上,一灰袍长者迎风踏雪而来。
“恩师……”慕容胤神情恍惚立在原地,前生自元佑年间燕京一别,他至死未再得见恩师尊面,三十年弹指一挥间,何其有幸,竟能于此间隔世重逢。
他大步奔迎上前,屈膝跪拜之际,一道凌厉掌风忽而迎面削来。
他身形一滞,措手不及仰避来招,正待呼唤,只听长者哈哈大笑,“小子虚礼莫来,年余不见,待为师试试你的功力!”
慕容胤闻听,当下亦不敢大意。
师徒对拆十余招,二人皆觉出不对来,慕容胤只觉凌风如履平地,周身内力如江海奔流,浑厚充盈。
他避过恩师一记杀招,又惊又疑使出九分内力,未及对掌已明显觉出己身内力竟已在尊师之上了,急忙仓促撤招,叫人一掌推出丈远。
风弈子上前扶起徒儿,面上惊喜交加,“胤儿近来可有甚么奇遇?一岁之间,内力已是如此惊人?”
慕容胤抬手蹭掉唇畔的血迹,“不瞒师父,徒儿确有奇遇。”
他看着恩师关切的神情,“师父,徒儿做了一场梦,梦中数十年光景真真切切,我在梦中还用过稀世的灵药,一觉醒来,连功力也大增了。”
风弈子先是迷惑不解,复又拂髯笑叹,“为师虽也不知何故,但徒儿有此机缘,当是命中注定,你贵为皇子,为师不过是个江湖散人,原本传你武艺,只欲你作防身之用,如今既有此本领,切不可恃强凌弱,恃武行凶。”
慕容胤闻言,也笑说,“照师父的意思,往后徒儿在江湖上,是不是也能横着走了?”
风弈子大笑,“到时吃了苦头,可莫说是我风弈子的徒弟。”
慕容胤原本便是说笑,师父是正道君子,化外高人,莫说他早非少年,即便仍是垂髫小儿,也不敢胡作非为,辱没恩师的威名。
二人比肩走在深夜寂寂无声的皇城内,“师父此番可否在京中多留几日,徒儿久不见恩师,心中甚是想念。”
“原本路过燕都,顺道来瞧瞧你,此处繁华地,为师受不得聒噪,明日便去了。”
慕容胤面露失望,“师父行踪不定,下次见面又不知是何时了。”
风弈子沉吟一瞬,忽而开口问道,“胤儿,此话我原本不该问,但你已长大成人,将来何去何从,可有打算?”
他不假思索道,“愿效师父,逍遥自在,浪迹尘寰。”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风弈子原先还忧虑此子困于权势,陷入大位之争,难有善果,未曾想今日一见,竟已超然物外,豁然开朗。
他从怀中取出一把短剑,自腰间取下一柄玉箫,“既然如此,为师便将这两件俗物赠你,暨今日起,你便是我天玄宗的传人。”
慕容胤迟疑,“师父,我久居深宫,对江湖事知之甚少,更何况料理宗门……”
风弈子笑说,“门内便只你我二人,何须料理?若他日你欲将本门发扬光大,为师也不会拦你。”
难怪从未听恩师提及同门之事,既然如此,他也不再推辞,“徒儿定然谨言慎行,绝不辱没师门的威名。”
风弈子摆手,“我派自立宗以来,武功招式讲究行云流水,为人处世只求率性通达,合于本心,既无威名须守,也不必你谨言慎行,小小年纪,如此迂腐!”
慕容胤赶忙低头认错,“是,徒儿知错了。”
“还有一件事,原本为师打算亲去,但那等场面实在烦不胜烦,你的武功又已青出于蓝,今年的九月初九日,望江楼之约,你便代为师去吧。”
第5章 你在,真好
“望江楼之约?”
风弈子点点头,“百年前,我门先祖曾与魔教先祖于望江楼一战,双方大战三天三夜,始终胜负未分,二人互不相服,直至精尽气竭,最终竟力战而死,临终前互相约定,每十年的九月初九日这天,两派门人再于此地一分高下。”
“难道一直都未分出胜负?”
“这倒不然,两方互有胜负,慢慢的,这规矩也就传了下来,魔教行事癫狂,屡在江湖上兴风作浪,久而久之,十年一度的望江楼比武,现下已成了整个武林除魔卫道的盛会。”
“师父的意思是……我非赢不可?”
“非也,非也,胜负乃兵家常事,胜又如何,负又如何?”
“徒儿明白了,师父放心,我定如约前去。”
风弈子甚感欣慰,“既然闲事已了,为师也可以心无挂碍,继续远游了。”
“师父,还有一事,师父可曾听说过旱龙血与湖灵珠?”
风弈子不觉皱起眉头,“听是听说过,这两味都是传说中不世出的灵药,你问这个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