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个多月,他看起来似乎是养好了,在某一日吃饭的时候,腰间挂了一个陆家人从未见过的亮色的香囊,花样绣的也细致,一看就是姑娘家的物件,柳小雪多瞟了两眼,笑着问他:“李兄弟是有心仪之人了吗?”
陆青山在旁边本来吃的正香,听见柳小雪突然来的这一句,差点咬到了舌头,暗道,坏了,在想如何不动声色的给柳小雪使眼色,跳过这个话题,可李有才显然比他更快。
“嫂嫂怎么这样问?”李有才看着神似如常,还带了两分诧异。
“你腰间的这个香囊,上头绣的是芍药花,一般是姑娘和哥儿送给将要分离之时心仪的人,借此来表达思念。”柳小雪看他的神情是真的诧异,娓娓道来,他都收了人家香囊,自然应当是心仪的吧,怎么一副吃惊的样子。
陆青山知道这下是真的完了,是他不好,至少就算不能全部和柳小雪说,也应该私底下跟他通口气,不至于现在开口都往李有才心上扎。
李有才的表情空白了几瞬,随即恢复如常,淡淡道:“嗯,是有了。”
他的意思是有心仪的人了,可看他的神情又不像是高兴,柳小雪也有点拿不准他的意思,没在开口,屋里其他人对视了一眼,也都面面相觑。
陆青山适时开口,把话题引向其他地方,很快没人在意这个小插曲了。
吃完饭后回房,陆青山拉着柳小雪坐下,脸色有些凝重,斟酌着说:“以后别在他面前说起那个香囊,也别问他心仪的姑娘是谁,旁的我不好多说,但我能告诉你,他就是受了情伤,以后都别在他面前说那个话题,不然就好像在他伤口上撒盐一样。”
“啊?”柳小雪瞬间想回去拍死刚才说话的自己,同时也不忘埋怨陆青山,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说,害他白白的又往李有才的心上捅一刀,“竟是这样,那我刚才岂不是又怕他伤口给撕开了,这可怎么是好,还有你也真是的,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不同我说,我又怎么会知道。”
天知道,他刚才真的只是看李有才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还会捯饬自己了,这是个好现象,才想着是不是因为有喜欢的姑娘了,顺便问问是不是好事将近。
结果一下不查,又往人心上扎了一刀,他绝对不是故意的,说是情伤,要么就是那姑娘另嫁他人了,要么就是人已经不在了,不外乎都是这几种原因,陆青山但凡跟他透露一点信息,他都不至于傻不拉叽的说出那样的话。
“是是是,是我的错,李兄最在意旁人异样的目光,自他少时失去双亲,便有许多人用怜悯的目光看他,所以尤为在意,对他而言,这样的目光才更伤人。”陆青山叹了口气,继续解释道:“怕跟你说了,你也会不留意间流露出这样的眼神,叫他看了心里更不痛快,我也没曾想,会有这一遭。”
柳小雪担忧的问:“那怎么办,他现在岂不是更难过,要不,你去宽慰他一下?”
陆青山摇摇头,“正因为他会在意,才更要用平常心去对待,至少表现在他面前是真的无心之失,他才不会更难过。”
柳小雪到底不懂这些,见陆青山有理有据的分析,毫不犹豫的点头,往后他可不敢再随便说话了。
虽然陆青山说平常心对待即可,但柳小雪还是不经意的留意礼有才,他平常都是一个人待在房里,极少出门,除非必要,他也不会说话,但那个香囊却再也没摘下过,他的举止也与平常无异,看不出一丝的伤心。
但柳小雪知道,永远没办法看表面去评价一个人,内心也希望他能早些走出来,陆阿娘看着他宽大漏风的衣裳,不止一次在背地里抹泪,翻来覆去都是说那不靠谱的劳什子亲戚,也不知干了什么,把好好的人祸害成这样。
柳小雪欲言又止,虽然陆青山简单的提了一句情伤,但他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更不清楚和他亲戚是否相关,实在是很难恭维陆阿娘的话去说,而且陆青山三令五申,不要再告诉旁人,他也不好开口,只能憋着自己了。
这种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三月底,李有才那天罕见的出了门,清晨出门的时候,陆家人还不以为意,觉得他肯出去走走了也是好事,但他一直到下午都没回来,陆阿娘又开始担心他想不开,坐立难安的赶陆青山和赵天白出去找人,但两人都不知道他往哪里去了,自然没有头绪。
就在他们想要去找里正让从村民帮忙去找的时候,李有才回来了,还一改之前浑身的落寞,眼神也不再黯淡,脸上都有了些之前意气风发的样子,整个人仿佛又被注入了生命力一般,至少不再是看起来彻底活不下去了,下一眼就要去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