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看。
玫瑰馥郁,凭借温柔乡一场,也能自被轻视、被鄙夷、被践踏的境地走出一片颠覆的王朝。
是毛倡妓。
半空中,胧车上,小鸟游结奈看着城墙上熟悉的面孔,忽然将所有疑点都串联了起来。
为什么良太郎不能进出王城却有人替他传递消息。
为什么仅仅凭借毛倡妓的木钗,侍卫队长就能爽快放行。
以及。
“为什么海坊主什么都没做,城里就传出‘红发’的传闻?”
胧车下落,将城墙上的野草吹的几乎倾倒。
小鸟游结奈看向被瞬间团团保护起来的良太郎,弯了弯眼睛:“将我们当作靶子吸引注意的事情暂且不提,合作吧,良太郎。”
“你要杀人,我要救人,殊途同归,不是吗?”
*
奈落城的海,从未发出过今天这般的咆哮。
黑色的触手如同巨人的藤蔓,在海底搅覆。
而那山一般高的海浪之中却爆出耀眼的红光,如同红莲之火绽放于海中。
黑色对上红色。
海面爆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尽管堪堪躲开袭来的海浪,小鸟游结奈却几乎和胧车一起被掀翻在海里。
【宿主这样的送死人家可不包售后哦~】
「放心,我对你们的人性没有半点奢望」
【好~毒~舌~哦~不过真的没关系嘛?下面的形势看起来不太好哦~】
小鸟游结奈抿唇看向海面。
这样猛烈的一击,直让双方脸上的面具都震落下来。
金鱼衔草的面具坠落,露出中原中也沾了水汽的脸。
而海坊主狰狞的黑色面具落下,暴露在烟火余光中的脸却分明是——
“莲?!”
中原中也皱紧了眉宇。
面前的人依旧是汤屋里那副温和而羞涩的模样。
即使他高高站在黑色鱼头之上,周身传来令人熟悉的可怖压迫感,中原中也也花了两秒钟才将他与海坊主画上等号。
而对方却也如同见到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娃娃脸微微愣了愣,才露出“原来如此”的笑来。
“原来是你,我就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两个如此相似的存在。”
他笑得无害,中原中也身为mafia,却早已习惯这样的背叛。
他微微颔首,嗓音里满是冷冽。
“打开通往现世的门,我饶过你。”
面前少年的脸一瞬间与记忆中重合在一起。
莲,又或者说海坊主的脸上露出了奇异的神色:“……找错了吗?还好,并不晚。”
他的声音很轻,被海风卷走,并没有人听清。
他又看向中原中也,深深的看了一瞬,然后余光就看到了胧车和胧车里的小鸟游结奈。
“为了大庆典能顺利进行,通道已经被我关闭,两天后才能开启,要想现在打开。”
海坊主笑了笑。
“除非杀了我。”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海底深处爆发出更为可怖的咆哮。
黑色的鱼头如同迸发的岩浆一般源源不断的冒出来,在海坊主的周遭穿梭。
而在几乎沸腾的海面上,中原中也踩着画舫的桅杆,周身红光大涨。
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腿蹬住地面,他微微前倾,扬起的唇角如同死神的镰刀。
“那就——被重力碾碎吧。”
城墙上。
良太郎正指挥着护卫架设火炮,海坊主的仇家众多,因此王城也如同一个被精密装备过的火药桶。
只是也不知道这位王城的前主人,是否预料到了终有一日这些弹药将自噬其身。
“梅太郎。十年了,我们等了十年才等到这样一天。”
良太郎久违的叫出药师的本名。
就如同十年前的雪夜,那本是王城史官的男人半跪在樱花树下、他的面前,所说的那句“殿下,我们终将会等到那一天”一样。
想到这里,他攥紧那位半神少女给他的“风神的根附”,扬起右手。
金鱼衔草的戒指在此起彼伏的烟花余晖里耀眼的夺目,片刻,那戴着戒指的手重重一挥。
“开、炮!”
那一刹那,小鸟游结奈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火海。
凌空的炮弹不停的坠落、爆破,直将那数不胜数的黑色怪鱼炸得残肢零落,发出令人晕眩的刺耳哀鸣。
中原中也操纵着画舫站在浪头,冷漠的看着黑色海水被染成一片血红。
世间万物皆有重力,他的周遭几乎是一片难得幸免的净土。
“我再说一遍,打开,或者去死。”
重力使钴蓝色的眼睛傲得像极地的雪。
下一瞬,他听到海坊主轻笑起来:“中也君,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吗?人,不能有弱点。”
什么?!
中原中也倏地扭头。
他看到夜色之中那一座吐着青色火焰的马车,抱着车门、捂住口鼻却能看到满眼焦急的小鸟游结奈,以及下一瞬,“砰”的窜出海面的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