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瑜,妈妈不能看着你长大了,对不起。”宫舒美实在说不下去,紧紧抱着儿子。
一想到要和儿子分别,一想到儿子无法在她的保护下长大,心脏就仿佛被一柄电钻穿透,鲜血淋漓,锥心的疼痛侵蚀着她全身每一个细胞。
这时,有七八名黑衣男子被手下带到屋子里,整齐地站在黑西装男人的身后。
黑西装男人似乎终于看够了这生死离别的戏码,他阴阴地笑道:“你怎么不好奇,你儿子给你挑选的死法是什么?”
宫舒美已经哭得快背过气,绝望地抬头看着眼前的恶魔。
黑西装男人俯身缓缓把纸条翻过来,又把上面的字放在宫舒美眼前。
宫舒美看到纸上字的一瞬间,哭声停止了,大脑一片空白。
半晌,她眼珠滑动,扫到了最后一排站得整整齐齐的七八个男人身上。
宫舒美突然起身跪在床上,哀求道:“求你,求你,放过我儿子,带他出去,带他出去。”
第40章 哀毁骨立
宫舒美知道自己会死的那一刻,她都没有现在这样恐惧,她没有哀求,更没有下跪的念头。
但是此刻,她不敢想,不敢往下想,那太可怕,比死还可怕。
“求求你,求求你,带我孩子出去,放过他。”宫舒美边磕头边说。
小林景瑜坐在床上不停地哭,他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这么做,只知道妈妈现在好像很痛苦。
小林景瑜知道这都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坏人,他恨这个男人,鼓起勇气,用尽全身的力气用小拳头去打那个坏人。
黑西装男人无视小孩子的拳头,用一只手轻松地钳制住小林景瑜乱挥的拳头,他对眼前的效果非常满意,他很过瘾。
黑西装男人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小林景瑜的头,轻声道:“一会儿,你可要看好了,这可是你为妈妈选的。”
说完黑西装男人对着后面的七八个男人挥了挥手:“好好伺候这位漂亮的女士。”
小林景瑜怔住了,他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停止了哭闹,只是用恨恨的眼神看着那个坏人。
宫舒美听到这话,瞬间崩溃,她挣扎地扑向黑西装男人,一副要与他同归于尽的架势。
还没等宫舒美扑倒黑西装男人,她就被两个男人架住了胳膊。宫舒美挣扎着歇斯底里地骂道:“畜生,禽兽,王八蛋,你不得好死。”
黑西装男人带着阴恻恻的笑容走出了这间解剖室,他很满意今天这场好戏,他期待着林震出差回来看到这一幕的表情。
此刻破旧的解剖室里已经变成了人间炼狱,鬼影憧憧,再炽热的阳光也穿不透地狱的黑暗。
小林景瑜看到妈妈被欺负,疯狂地扑上去,厮打欺负妈妈的人。其中一个男人被打疼了,使劲一推,小林景瑜的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晕过去前,他听到妈妈痛苦地哭喊他的名字。
小时候怕鬼,因为他狰狞恐怖,长大了怕人,因为他们衣冠楚楚。
小林景瑜迷迷糊糊醒来时,屋里已是漆黑一片,只有熹微的月光透过栅栏铁窗映照到解剖床上。
小林景瑜揉了揉红肿的双眼,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怯怯地叫了一声:“妈妈?”
没有任何回应,小林景瑜摸索着往床的方向爬,继续叫着:“妈妈?”
他走到床边,终于看见了妈妈。妈妈就那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洁白的裙子被鲜血染红,惨白的脸逆在阴影里,叫人看不真切。
小林景瑜伸出小手推了推妈妈的肩膀,“妈妈,别睡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妈妈依然没有动,小林景瑜感觉自己的手上有点黏,他慢慢收回手,看清楚那是什么后,猛然跌倒在地。
半晌,他爬起来,使劲地推着妈妈的身体,大声呼喊着:“妈妈……妈妈你醒醒。”
妈妈似乎终于听到了他的呼唤,慢慢睁开眼睛,眼神涣散,过了好久才终于把视线凝聚在儿子身上。
她微微张嘴,声音嘶哑,轻不可闻:“小瑜乖……不哭……妈妈没事。”不完整的一句话似乎用了她全部的力量。
她喘息了好一会,把手里攥着的星星徽章举到小林景瑜面前,“小瑜是爸爸的亲儿子。”
宫舒美临死前还在担心,自己说的话会给儿子产生误导,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解释道。
小林景瑜握住妈妈的手,紧紧攥住星星徽章,不敢再哭一声。
“小瑜,等爸爸……来接……”这是宫舒美生前的最后一句话。
小林景瑜不知道什么是死亡,他再也摇不醒妈妈,也不敢在哭,担心哭声会把妈妈吵醒。
又饿又困,小小的身躯费劲地爬上床,躺在妈妈的怀抱里,再把妈妈的手臂放到自己身上。就像每天晚上妈妈哄他睡觉一样,拥抱着他,安抚着他,小林景瑜就这样躲在妈妈怀里睡着了,纯白色的衬衫沾满了妈妈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