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钦长眉一皱。心中略感烦躁。每次跟这位大少爷周旋都要花好大一番功夫。特别是对方唯我独尊、不饶人的态度根本不理会别人的干难受,特别令人头疼。
莫钦走上前挡在姬千道身前,转过身对赵怀琛道:“少宗主的礼物实在太过珍贵,莫钦不敢接受。既是昆仑至宝,还是归昆仑派的人收着比较好。在下在秘境中救人不过是尽到师兄的责任,言谢便可,不需要专门置办谢礼。更遑论是昆仑玉髓这样稀罕的宝物。”
顿了顿,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否则小少爷定要纠缠不休了。
“至于这枚昆仑玉髓,并不是师弟送给我的,而是我送给他的。品相自然是不如昆仑派的东西,只是尽一份同门师兄弟的心意罢了。”
赵怀琛抿嘴,心知是自己误会了。但作为少宗主,面子上一定不能过不去。便做出怒气冲冲的样子,咄咄逼人道:“凭什么你送他的礼就是同门情义,我送你的就不是了?既然你送他,那就必须收下我的。否则今天谁都别想送成礼!”
面对赵怀琛无理取闹的霸道行为,莫钦深深地叹出一口气。
姬千道站在他身后,一直偷偷打量着在场二人的神情。
莫钦师兄明显把对方当做难以理喻的熊孩子了,但是赵怀琛...
少年不着痕迹地细看了一番那双溢满怒气的眼睛,在那浅层的张扬愤愤下,捕捉到了一缕隐晦的羞涩和期待。
就像只张牙舞爪的大公鸡,一个劲儿地任性妄为在莫钦面前跳脚。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之所以会这样做不过是想得到对方的关注。
淡色的眸内浮动起不爽的暗色,姬千道扬起脑袋,清朗温润地开口对赵怀琛道:“少宗主,师兄他绝不是想看轻你的心意。只是你送的东西并不妥当,昆仑派的至宝理应是昆仑派的所有物,师兄一不与昆仑派的人沾亲带故,二也没有令昆仑派上下尊赏的功绩,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才会推拒。下次送礼的时候还是掂量掂量为好。”
他言辞温和,语调谦卑,听进赵怀琛耳朵里只觉尖锐。
堂堂昆仑派少宗主哪能听外人教育,赵怀琛立刻又把矛头转向他,趾高气扬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说话!我父亲乃是昆仑派宗主,既然他把昆仑玉髓交给了我,那就是我的东西了,扯上昆仑派作甚?我乐意送谁就送谁。至于你,一个微不足道的筑基期弟子而已,敢教育起我来。真是不知礼数!昆仑玉髓让你这种废物用了才是暴殄天物!”
口中说出的话你难听至极。莫钦忍无可忍,说道:“够了!少宗主今日也在我门前也耍够了威风。你的昆仑玉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收。至于你口口声声说是你父亲送你的,焉知这一块极品灵物是多少昆仑派高手费尽心思呕心沥血得来?就算你是昆仑派的少宗主,最多只拥有它的使用权,但所有权永远都跟昆仑派挂钩。”
“不说这一样,就是你一身的上品法衣、极品法器,哪一件不是出自昆仑派?哪一件不是仰仗别人替你寻来替你锻造。”
“少宗主,我建议你好好想一想自己的归属和职责,莫要将这些好东西当做随地能捡的寻常物随便送人。我想,那些为昆仑派拼命付出的弟子也不愿意看到他们的少宗主是个坐享其成的败家子!你的东西莫钦不敢收今后也不会收。请回吧。”
好一顿训斥,骂得赵怀琛面红耳赤,怒意瞬间翻涌上来。正想发作,却见莫钦怒目隐忍的神情,心头不由一跳。
知道莫钦一向不喜欢自己,但这也是第一次表现得如此极具攻击性---莫钦是真的生气了。
想到这,赵怀琛一身的少爷脾气顿时偃旗息。恹恹地撅着嘴,宛如一只斗败的公鸡。
其实,他心底里并不希望总是给莫钦留下坏印象。但好像每一次自己都会惹他生气。
他自小在昆仑派过惯了众星捧月的生活,一身的铜臭之气、世家做派,即使到了天元门也无从收敛。经历过的人情世态都是从父亲给他营造的保护茧房里看到的,遇到事情只会遵循内心,什么都不考虑就去做。
见之明艳姝色而心动追求,殊不知那份情愫不过是见色起的意。
顾莫离一剑倾城的少年如玉之姿的确敲动了赵怀琛的一颗少年心。但当他面对莫钦时,那种心情却分外陌生。
只辨得黑白明灭的少年人哪会细究令人烦扰的真相,只以最幼稚的方法想博得他人的另眼相看,却屡屡为人不爽触人底线。
而这份情愫正在他未尝察觉的地方滋生得愈加浓烈,等他再长大一些时,回首曾经或许会恍然大悟。但那时,早已时过境迁、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