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三月,春花遍开。
城内各家豪绅组织起形形色色的赏花大会,既是女子们相看夫婿的场所,亦是男人们闲话聊天的地方。
这日,一位豪商在宅邸举办了场花香宴会。
各路名流少侠和小姐贵妇们纷纷聚集在前厅和花园中赏花相看。
在宅邸后院的楼阁内,十几个城中最有名望权势的人同聚于此,举办着一个低调奢华的小宴。
祁翎煊亦在其中。
他独自坐在东南角靠着窗户的位置上,静静地品茶听曲。似是与其他沉溺于酒池肉林之人格格不入。
离他不远的地方,几个同样身着华服的男人聚在一桌,互相使了个眼色,似乎是酝酿着什么计划。
随即,只见一人站起身,朗笑一声道:
“诸位,在下最近新得了一美人,只是家中的母老虎管得实在严,故而迟迟未能纳入府中为妾。思来想去,终是不愿令如此美人明珠蒙尘,今日便带出来给诸位贵客见见。若是哪位有兴趣,自可带回府去好好欣赏。”
随后,拍手三声后。一位蒙面的美人从里间走了出来,半抱琵琶,身段轻盈。
众人皆是唏嘘出声,只因此人虽以面纱遮面,却能够看出身形是个男子。
不由联想到就在一个月前,望幽城主刚好收了第一位侍君。如此一来,虽然方才那人说是让谁看上了尽可带回去收下,但在场的都是人精,一眼看出对方的目标就是望幽城主。
此举分明是趁机在向祁翎煊献宝啊。
见到这一幕,祁翎煊也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浅色的眸子反射出深深浅浅的光,仿佛有几分兴致,目光也投向了台上的美人。
那人坐在椅上,抱着手中的琵琶。
玉指轻拨,婉转弹唱成曲。音律优美,词曲精妙,雅而不俗。
一曲终了,众人无不拍手称好,口中赞美不绝。却无一人真的开口要美人,而是都在等祁翎煊的表态。
他既没有拍手也没有表达赞许,只是兀自斟了盏茶,浅浅品味起来,仿佛刚才那出精妙绝伦的唱曲和之前的琴师歌姬所演唱的没什么两样。
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良久,直到全场都安静下来,祁翎煊幽幽地起身,缓步走到台前。
只见美人抱着琵琶半蹲着身,不知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多久。
眉眼低垂,半张脸都以浅蓝色的面纱遮挡,只露出一双明媚湿润的眼睛,诱人揭开下面的帷幕。
祁翎煊站在他跟前,仍旧是一副冷冷的眼神,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对方。
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后,伸出修长的玉指,揭下了美人的面纱。
众人纷纷伸长脖子望去,便见到在那面纱后的是一张白皙精致的面容,妖而不俗,眉眼间神色清贵高冷似天山之雪。往那一站,仿佛是一株秋海棠成了精,一颦一笑更具风雅韵味。
祁翎煊看了一会儿,表情仍旧波澜不惊。既无惊艳也无欣赏。
扔掉面纱,淡淡开口问道:“叫什么名字?”
男子低垂着眸,声音如同昆山玉碎:“奴姓白,名曰清流。”
“白清流...”祁翎煊轻轻念道,话中意味不明,接着道:“从今以后就跟着本座吧。”
白清流立刻蹲身行礼道:“是。”
见状,献美之人才彻底松了口气。众人也纷纷向祁翎煊道喜,祝贺他得了如此佳人。
很快,望幽城主在宴会上收了一个侍君的消息便在城内传开了。
莫钦更是在他把人带回来前就从好事的下人们口中听说了。
然而直到祁翎煊把人安顿好,他也没有一句表态的话,甚至连院门都没有踏出一步。
当夜,祁翎煊宿在了白清流那里。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白清流的院子和莫钦的卧房只隔了一个围墙。
整夜,丝竹之声都没有断过,吵得莫钦压根儿睡不着觉。
如此三天后,不仅外面是流言满天飞,说望幽城主新收的小倌这么快就挤开第一位侍君,独占宠爱了。就连城主府里的下人也开始嚼起舌根,说莫钦宠爱已失,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城主了。
对于流言,莫钦巴不得它们成真才好。
可是就算不被众人的口水淹死,他也要被白清流那边的声音折磨死了。
夜夜弹琴唱歌,害得他三个晚上没睡好,第二天练剑也没什么精神。
莫钦深觉此事不能长纵,想了想,提上剑就冲去白清流的院子了。
当他来到院中,才发现对方的排场是有多大。
光是院门口就站了两个小厮,见他来了,还让他先等他们进去通报。
院子里的景象更是盛大。
十几箱金银珠宝和价值连城的古董堆砌在院子中央,还有几个下人在不断地将东西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