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者:“非也。这小伙子三年间救下了不少人,早些时候还有人给他送锦旗呢,说他是‘白鹅湖卫士’。只是——”
不知不觉间卢念澈跟长者还聊上了,他问:“只是什么?”
长者轻叹:“只是这白鹅湖似乎真有诅咒,卫士兢兢业业,却还是架不住每年都要淹死一个人。”
这话让卢念澈回忆起往事,眸色黯了。
“说起来,今年直到现在,还没出过事儿呢!”长者道,“希望这一年能平安过去,就这样平平静静,才是最好的。”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尖锐的喊叫,像把出鞘快刀,瞬间将空气撕裂。
卢念澈正擦着清凉油,闻言和长者二人齐齐收声,竖起耳朵辨认了几秒种才听清楚。
一个惊惶的女声,在呼号“有没有人哪!救命啊!”
下一秒,只听“砰”地一下,是什么人跳入湖中后溅出的水花声。
“坏了,有人掉湖里了!瞧我的乌鸦嘴。”长者轻声惊呼了一句,接着拉好窗子锁了小卖部,往湖边快步奔去。
走了几步,他回头对卢念澈道:“此处不祥,快走吧!”
长者不说则已,一说,卢念澈情不自禁跟上了他。
其实即使没有这场突发的意外,卢念澈本来的打算也是去白鹅湖周边暗中观察。
毕竟他不常来庐城,也不像今天这样能提前结束拍摄,有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的天赐良机。
待二人跑到白鹅湖边,落水者已经被救生员揽着脖子拽到了岸边。
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湿漉漉的黑发糊了一头一脸,配着已经花了的粉底口红,颇为怪异。黑粉二色下面,是紧闭的双眼,森然苍白,望之触目惊心。
她显然是在湖中挣扎之际呛到了水,紧攥着拳头不说,身体还小伏颤动,不时有清水混着涎液从嘴角流出。
“劳驾二位稍微让让,”救生员脱掉满是水渍的救生衣,头也没抬,“我要做急救。”
卢念澈是音乐剧专业毕业,受过正儿八经的发声训练,只听了这么一耳朵,就感觉救生员虽然声音不大,但声线温润吐字清晰,语气不疾不徐,是个唱歌的好苗子。
思维辗转之间,他被长者拽着,向后退了两步。
救生员先是让女孩靠卧,重重地拍了几下她的背部,见后者没有任何反应,便迅速把她平放在沙滩上,摸了摸脉搏和心脏部位,随即双手撑在女孩胸口,有频率地按压着。
片刻后,女孩眼珠转了几下,开始大口大口地呛咳吐水。
“我……我这是死了吗?”她的眼睛终于睁开。
目光在救生员身上逡巡之际,突然又是一声尖叫:“你的脸……鬼!鬼啊!”
救生员身形一滞,手在旁边抓了下,似乎是想找什么东西,但是却扑了个空。
他只得用手盖住脸:“吓到你了吧?我很抱歉。”
卢念澈有些好奇,紧了紧口罩,确保周围人认不出自己,随即悄悄挪了几步,去看救生员的脸——
倒也不能用“鬼”来形容,毕竟白鹅湖太诡异,已经出现了通鬼膨胀的情况。
是比“鬼”更可怖的存在。
救生员整张脸都凹凸不平,好似月球表面,略微灰白的皮肤上,又长着深浅不一的粉红色肉芽,乍看上去,很像是烧伤后没有做植皮手术留下的疤。
而从下巴中央到右耳处,一道长疤犀利划出,像是沉默的封印,又像是无声的呐喊。
他这才明白救生员一直用防晒帽遮住脸的原因。
卢念澈又倒吸一口凉气。
白鹅湖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连救生员都如此吓人。
落水女孩此时神志已恢复神志,她连忙摇手,连带着指尖的水珠四散:“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大哥我要感谢您才是,谢谢您救了我的命。天哪,真是太恐怖了,我都不敢想……”
长者始终在一旁安静观望,此时开口:“刚才发生了什么,你怎么突然就掉湖里了?”
女孩:“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就是想去湖里看看,听说鹅颈那里超级诡异的。”
白鹅湖形似白鹅,卢念澈抬眼一看,发现女孩被救上来的地方仍有水花——那个位置,还真像是大鹅的咽喉处。
“其实也没走几步,就感觉有什么东西缠上了我的脚脖子,一个劲儿把我往湖底拽,呜呜……”女孩声线颤抖,说话也颠三倒四,至最后,泪花已经在眼眶中翻滚。
卢念澈心中一凛,眼皮突突跳个不停,往女孩的脚踝看去。
却听长者接着问:“往下拽?什么东西?”
“不知道,滑溜溜的,像是海带,也像是蛇,更像是……鬼。”女孩想了片刻,摇摇头,双臂抱住自己打了个寒颤,“大伯,您说会不会真的是白鹅湖的湖神啊?我差点成喂湖神的祭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