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然后把淌着雨水的长柄伞放在鞋架旁边的花盆里,里面什么都没种。房间里面没开灯,拉开白纱窗帘的窗户成了唯一的光。月光把纱轻柔的牵起,她走进去,两只赤/裸的白皙小脚在地板上挪动,和月亮是一个颜色。“…………嗯?”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凳子脚歪了一点,桌子上多了两只杯子。她的床上坐着个黑乎乎的人影,他的边缘线模糊不清,整个面都浆在一起,只有两只红色眼睛在清楚的闪着光。
“丘比,你为什么被他抓住了?”
02
“我明明只是把它放在手里而已,才没有抓呢。”
“是指你一手捏住它两只前脚然后让它老实待着不动吗?”
试图抗争着什么的太宰治也不明白他到底在争什么,但他坚持他没有抓丘比,这只是一种友好交流。丘比至始至终,从他出现到被他捏着后颈吊起来的全程都只是老老实实的在眨眼睛。除了会动这一点以外,他不说话的时候和真皮玩具没什么两样。初春倒也不是生气,丘比对她来说更像是个可有可无的说话对象,它想干什么了,它想到哪里去了,它今天不回来了,那都是它的事。所以它被太宰治抓着了,她顶多也就去问候一句。
不过,太宰治为什么到这里来了?
她对自己那些数据都有数,但是住址被人知道和别人敢过来是两回事。太宰治算是她家里少有的客人了,他是怎么进来的?撬锁吗?
初春走到旁边把灯打开了,光线和礼花一样落满整个房间,掉到他们的肩上,她问,
“有什么事吗?”
“来聊天。”
“……………………”
“你怎么回事?”
他笑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眼睛眯了起来,无法辨别真伪。算一算他们认识之后也就过了几天吧。虽说她也不是会在意别人到她家里的角色,但是至少过程与长度要合理,她总是在一些小细节上格外的考究。这样的人到外面是要吃亏的,所以她干脆的直接大幅度减少了交流这个举措。
“你就住在这里吗?”
“嗯,我觉得挺好。能装得下我。也比以前那个地方要好点。”
“以前?”
初春挑挑眉,原本就圆圆的眼睛更大了一些。
“是,我以前不住在这里。资料里没写吗?”
“没写。”他耸耸肩,“不过也猜出来了。”
“你不喜欢你以前那个地方吗?”
“说不上讨厌,但是也说不上喜欢。我那里的事情都记不太清了,也许是许愿的缘故。”
“还有这回事,什么样的愿望?”
“也忘了。你是想套我话吧?”
初春的眉毛扣的更紧了一点,她转头看那个罪魁祸首。
“那怎么敢。”
然后她又叹了口气,还是那副无害的笑容。除了闪耀到扭曲的圣光以外什么都看不到。不过,太宰治应该是想知道些什么,他不像是会干无用功的人。
“就是它啊。”初春用脚指指旁边地上坐着的丘比,“上次也不是有说过吗?和魔法少女签订契约的东西。一个愿望,换你变成魔法少女和魔女战斗。”
“小姐,意外的诚实和好说话。”
“我打你啊!”
“小姐小时候也一定很可爱吧!”
“…………那可不是。我小时候可一点都不讨人喜欢。或者说,我到后面居然平安无事的长大了才算神奇。明明和我同时期的同学有好几个都中途消失不见了。”
“也不是什么一定不能告诉别人的事情。不过,那边真的很糟糕。你以后对小孩子一定要好一点。”
“你还是没有忘记那边。”
他说得对。除了那些不记得的,剩余的事情初春都记得很清楚。所以连她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到底在追求些什么了。也许忘掉会更轻松一点,但她无论如何都忘不干净。这些过去都被包在一只小小的玻璃球里,被强制性塞到她的舌与齿间,不敢咬破也不敢吐出来。如果她丢掉那只小小的束口袋的时候,能把这只玻璃球也丢掉该多好。
叶井华初春在栎林乡出生,父亲叫叶井桦志野,母亲叫绪雪。模糊不清的幼年记忆里父母经常在冬天带她去森林去捡榛果与栗子,有时候说,会给她取这个名字,也是因为母亲叫“雪”的缘故。但是那种冬春紧紧依靠的亲密感却丝毫没有在初春与她的母亲身上体现。父母一开始也就觉得或许是初春怕生,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也许他们会一起出去野餐,一起吃晚饭。但是他们没想过怕黑的初春在小时候想找他们一起睡觉,妈妈严肃的把她赶回去了四次。所以他们的脸如今也在她的脑袋里褪色了。初春年幼的时候怕生、怕黑、单薄到难以将现在的她与那个小姑娘联系起来。她曾经还被草筑巢会爆/炸的假弹吓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