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为天色已晚,陈小宝又饿又困,殷鳞便先带他在这家客栈里住了下来,打算明天去打听一下有没有人在十五年前见过这伙人。
如果一路都能寻到踪迹,说不定就可以找到陈小宝丢失魂魄的线索了。
不过现在殷鳞在哪里嘛……
陈小宝胸前的鼓包动了动,吓得他连忙用手捂住。见小二一脸怪异地看着自己,陈小宝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按照殷鳞变成小龙之前说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银角来,放在桌上,结结巴巴地说道:“谢,谢谢,什么都不用,谢谢……”
小二虽然奇怪陈小宝怀里究竟揣了个什么,但见到银子,便什么也不知道了,一边往兜里揣,一边后退,笑得见牙不见眼:“没关系,谢谢您!我才要说多谢呢!您可真是大方!您先吃着,回头我给您送热水来沐浴!”
陈小宝连连点头,一直见小二将门带上了,才松了口气,把手伸进怀里,捧出蜷成一团的殷鳞来。
殷鳞将本体缩成两指粗细,盘了几圈,正在休息。
陈小宝先前的回应让他心中又酸又甜,但涌上来更多的,却是这段日子以来压制已久的疲惫。
说起来尴尬,殷鳞竟发觉自己心中十分委屈,好不容易再一次得到了承诺,他恨不能在陈小宝温暖香软的怀里睡个天昏地暗了去。
这会儿被端出来,殷鳞抬了抬眼皮,就立即飞起来,又要往陈小宝衣襟里钻。
陈小宝见状,连忙把衣襟捂住了,又伸手去捉他:“殷鳞,要吃饭了哩!”
陈小宝说自己愿意陪着殷鳞后,便也学着叫他的名字,殷鳞听了,还是觉得“相公”这个称呼更顺耳点。但他也无法要求更多,陈小宝愿意叫他的名字,已经很好很好了。
殷鳞听他说要吃饭了,便毫不反抗地让陈小宝捏在手里。他倒不是饿了,只是也很想重新体会一下被陈小宝投喂的感觉。
殷鳞盘在陈小宝的小臂上,四只爪子勾着他的衣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将食物送进嘴里。
陈小宝吃了两口,夹起一块肉,递到殷鳞嘴边。殷鳞张口吃了,等一会儿,又迎来一筷子青菜。
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慢慢地将饭菜吃完了。陈小宝倒了杯水,自己喝了一半,殷鳞又把头伸进杯子里,把另一半喝干净了,抬起头,陈小宝正好拿帕子给他擦嘴。
陈小宝以前也会这样照顾他,不过比起人形,细长的小龙显然更好发挥,小傻子摆弄他摆弄得不亦乐乎。
其实陈小宝刚开始拿着殷鳞,还是觉得害怕,只是他的害怕并非出于对类蛇的恐惧,而是来源于已经消失的、曾经刻在他脑海里殷鳞遍体鳞伤的画面。
所以陈小宝忍耐着和殷鳞接触一会儿,意识到他其实什么事也没有的时候,这种恐惧似乎也能慢慢放下了。
吃完饭,陈小宝便坐在床上沉迷撸龙,将殷鳞从头揉搓到尾,待到入夜,小二送了热水来,两人一起洗了澡,便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殷鳞带着陈小宝出门打探消息。
陈小宝似乎还不是很能适应殷鳞人形和龙形的互相转换,不停好奇地去看他。
殷鳞没怎么见过对方冲着自己露出这种新奇的表情,瞧见他那活泼泼的小模样,便忍不住去牵他的手。
那只柔软的小手下意识地往外抽了一下,随后便回过神似的,乖乖地呆在了他的掌心,甚至还主动地往里塞了塞,熨帖得直叫殷鳞想要叹息。
清溪镇比陈家村不知热闹了多少,路边有好些商贩叫卖。陈小宝看着糖葫芦和泥人移不开眼,殷鳞便都给他买了,叫他小心吃,不要戳到自己。
两人手牵着手,殷鳞帮陈小宝拿着泥人儿,陈小宝吃着糖葫芦,开心得摇头晃脑,一时间,竟分不清他俩到底是来寻找消息的,还是来游玩的。
没一会儿,陈小宝又被个画糖画的摊子吸引去了,殷鳞见状,直接对摊主道:“给他画个最大的。”
那摊主有些年纪了,看着陈小宝这一派天真的模样,也觉得喜爱,乐呵呵地应了一声,便拿起勺子来画糖画。
殷鳞看了一会儿,便问道:“你是这里的住民吗?”
摊主动作熟练,一边画画,一边也有工夫回答殷鳞的问题,笑道:“是呀,我家就住在这条街的后面,每日都出来摆摊,两位多多关照生意呀!”
殷鳞又道:“所以你十五年前也在这里摆摊?”
摊主摇头道:“十五年?这糖画手艺是跟我老爹学的,不算跟我爹一起,我也在这儿摆摊儿二十五年了!”
殷鳞闻言,立刻道:“那十五年前,你有没有见过一伙人?约摸四五个,赶着两辆大驴车,一路往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