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可以杀了段景成,但是他就是要让世人看看和他作对的下场。
在登基的前半月,他命人将逆贼段景成拉到闹事街区行跪爬礼,曾经高高在上的王爷每日的吃食只能上街乞讨,被人扔泔水才能存活,这样的折辱远比杀了段景成还能让他备受折磨。
段景成不敢死,宗人府里还关押着他最疼爱的八弟,如果他死,八王爷段景华就是凌迟。
很多人说当今圣上登基大赦天下有仁慈之心,可他的铁手腕是无人能比。
坐在九五之尊的位置上,那是最孤寂的。
“陛下,是否要休息?今日宰相府的二小姐已经入宫,安置在后宫的梅宏园,您可去瞧瞧?”阿久端着一杯茶水放在案前,小心的问。
段景然倚在龙椅边,指尖揉了揉鼻梁:“那些大臣们真是多事。”
“后宫安,则国安。”阿久提点。
在继承大统这么久以来,段景然的后宫竟然连一个侍妾都没有,曾经在东宫的几个通房也是娘娘们安排的,他从来都没有碰过,现如今已经打点出宫,继承皇位这么久皇后之位还是空着。
前些日子段景然借着登基仓促事忙为由没有在意,可是现在边疆的事情已经解决,这事拖不得。
这后宫必须有一位中宫之首。
宰相府的齐将军是开国元勋,齐小公子在洛城护主有功,齐相三朝元老,齐家的二姑娘为中宫才是体恤老臣,巩固江山的好人选。
段景然的视线漠漠,他从来不觉得娶什么人重要,以前觉得自己将来确实应该娶一个大臣的女儿,喜结连理成为明君。
但是真见到了那容貌倾城的齐家二姑娘,他只觉得索然无味。
心,已经被冰封了。
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手腕处,阿久让其他伺候的太监和宫女都退下了。
“阿久,你说这根红绳的主人现在应该在做什么?”他现在坐着黄金的龙椅,喝一杯茶都是最好的瓷器,可手腕处却戴着一根十吊钱的红绳,他自嘲的笑了笑:“皇位是我从小到大最想要的目标,可是如今...”
如今他坐在这里却并不高兴,不快乐。
这万里江山,却不如一个傻子能让他开心。
他还记得白渝苏亲吻自己柔软的唇,在自己身下那乖巧的样子,却还是喜欢嘴硬的叫他娘子。
“呵,”段景然的脸上浮现出苦笑::"我是不是疯了。"
“陛下,您是段景然,不是谢怀。”阿久轻轻的皱眉:“我陪着殿下共同长大,看到您夺得江山的不易,不能因为一个人毁了这些啊!那人只是一枚棋子,您不能动了真情啊!齐家二小姐...”
阿久的话还没有说完,段景然抬手便打翻了桌上的茶杯‘啪’的一声,那奏折全部都砸在了阿久的身上。
“陛下息怒!”阿久跪。
“大胆!”段景然的眼眶红的吓人:“阿久,就连你也....”
就连从小跟在他身边的人都不能明白他的心吗?他想念白渝苏,想的都要疯了!
所有人都在告诉他应该怎么做明君,但是从来没有人愿意看看他的心。
除了白渝苏。
白渝苏在他们第一次洞房的时候说:“娘子,只要你开心,我能做到的,什么都好。”
什么都好...
这句话在他的耳边萦绕着,盘旋着。
所有人都是告诉他应该怎么做一个好皇帝,只有白渝苏是想让他开心,只有他...
阿久跪在他的面前,微微抬身,对视的时候看见了段景然那悲伤的神色心中也心疼着,这是他从小就守护着的殿下,看着他一步一步走上这九五之尊的地位,他事事都做的万全,现如今只有一个所爱,却没有半分成全。
一个帝王,却没有办法保全自己喜爱之人,不能和自己心中的那个人长相守。
这是帝王的悲哀,也是段景然辜负了白渝苏的报应。
“罢了...”段景然叹息一声,掩面苦笑:“赐他黄金百两,我想让他衣食无忧。”
“陛下,现在要是您赐了这个,恐怕他会被盯上。”
他刚登基不久,怎么能和一个百姓有牵扯?
“阿久,这是不是朕的报应?”
报应他圈禁兄弟,杀害恩师的下场就是这辈子不能和爱的人两全。
现在这世道上就算是两个男子在一起,在那个小小的洛城中都被备受诟病和冷言冷语,何况是他现在这个地位呢?
他爱的人保不住,不爱的人在身边,这就是帝王的下场。
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父皇对着母亲是那样冷淡,他的母亲明明是那样完美的人,原来许多事都是要经历后才能明白。
“陛下,京衙府府尹求见。”殿外的太监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