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诀随即清醒过来,连忙放开他,收束了眼里的凶光,“对不起,你没事吧?”
“就你能把我怎么样?”傅珩揉了揉手腕,把大氅扔到顾诀身上,“你昨晚怎么睡这儿啊?冷不死你。”
“还好吧。”可能是小时候挨冻惯了,顾诀对温度的升落一直不怎么敏感,却还是听话地把衣服裹在身上。
“傻子,”傅珩轻笑了一下,“时间还早,去床上睡吧,我待会儿要入宫去。”
“你今天不是休沐吗?”
“这你都记得?”傅珩一挑眉。
顾诀低下头,“我记性好不行吗?”
“行行行,小机灵鬼,”傅珩被他这欲盖弥彰的模样逗得想笑,“陛下今天有别的事,我得去一趟。”
“我和你一起去,”顾诀说,“我想回暗卫营。”
“那走吧。”
入了宫,两人在外墙处道别。傅珩本来打算先去趟慈宁宫,但是想了想又算了。便直接去见了傅霄。
路上正好碰见林江渠,就结伴一道走。
林江渠看起来倒是精神不错,春光满面的。
“你也要去见陛下?”林江渠问。
“不然呢?”傅珩心说这人怎么老是问些屁话。
林江渠白他一眼,“我看你昨晚醉得挺厉害的,小顾诀没事吧?”
提前这档子事傅珩就有些心虚,咽了咽口水,“哎我问你,我喝醉了闹腾吗?”
林江渠一脸你绝对干了坏事的表情看着他,“你干嘛了?”
傅珩咳了一声,“应该没什么吧,就是今早我看他睡我房里了。”
“……禽兽啊王爷!”林江渠皱眉,满脸鄙夷。
“你想哪儿去了?”傅珩给了他一巴掌,“他趴桌子上睡的。”
“你还让人睡桌子?”
“林惜流!”
林江渠点点头,“好吧,不过也是,顾诀我教了一年,怕是暗卫营这么多年来最好的苗子,对付一个醉鬼肯定不在话下。”
“你说话不带刺会死吗?”
“那你倒是干点人事儿啊。”
“我怎么了?”
“你说你怎么了?”
两位朝堂重臣你一言我一句,毫不相让,堪比市井里吵嘴的垂髫小儿。
傅珩这人就是这样,平日和亲近的人,总要互损几句。见了不熟的,反而克己守礼,分寸拿捏得滴水不漏,于是总给人严肃冷淡的印象。但其实并不如此。
吵着吵着,已经走到了乾坤宫。
门口的婢子见了他俩,连忙行了礼便跑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就把二位请了进去。
殿内除了傅霄,还有其他十来位大臣,挤在偏殿里恭候着。傅霄这几日染了病,不便上朝,朝会便取消了。只每日召来几位重臣,以便商议急事。
过了一会儿,傅霄终于从内殿走出来,衣裳穿得单薄,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比平时更显苍白,说话的声音也是嘶哑的。
“诸位有事便奏吧。”
“启禀陛下,近年来由于西北部族常常进犯我大齐边境,不少百姓都逃到了中原,可微臣前几日得到密报,说里面混入了不少奸细。”林江渠先发言道。
傅霄沉默了片刻,问,“赵悉,逃灾的百姓可安顿好?”
户部尚书连忙回道,“禀陛下,流民所去之处以关中居多。已下令这些省都修建了临时接济院,每日供给衣食。不会说汉话的,也派了老师教习。目前正在帮助肄业者恢复劳力,找到落脚处的才会离开接济院。”
傅霄点点头,“很好,通报各省,严格监控入城流民的身份,有反常的先不要声张,秘密标记下,报给暗卫营。”
“臣遵旨。”
“誉王。”傅霄又对傅珩道。
“臣在。”
“你上次来报说的西纥国一事,查得如何?”
“禀陛下,西纥的丞相说是被人暗杀了,但并没有找到尸首,臣怀疑,是拓跋郁在自导自演。”
“拓跋郁伪造自己的死,到底想干什么?”
傅珩道,“臣也只是猜测,事实如何,还未查清。但拓跋郁极其精通易容之术,他要伪装成他人,简直是轻而易举。”
傅霄说了句好,其他臣子的请奏依次报上,有不少复杂的难务,众人讨论不休,会议开了近两个时辰。期间宫人全部不得入殿,连茶水也无人添,纷纷口干舌燥。
傅霄闭了闭眼睛,已经面露倦色,却还是强撑着听到最后,“今日就到此吧,誉王稍留一下。这些事,还劳烦诸位爱卿多费些心力了。散了吧。”
“恭送陛下。”朝臣们行完礼,纷纷退下。
“皇兄可召过太医了?”傅珩问。
傅霄坐回御椅上,叹了口气,“无碍,后天朝中要举行年宴,你回军的日子就再往后推两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