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贝……”扑鼻的酒气喷到贝楠脸上，金边眼镜下的瞳孔像是燃了火。
“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你，就知道我们是同一类人，可你呢？为什么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被酒泡过的声带刺耳的嘶哑，贝楠整个人一下子懵了。
夏昊焱的声音就像隔着一层毛边玻璃般冲进贝楠的耳中。
一股汹涌的热浪自贝楠脚底直冲脑门，有什么东西从头顶，脸颊，耳朵，脖子忽忽地冒出来，烫得他说不了话，发不出声音，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夏昊焱发红的瞳孔，被酒精烫红的唇就要贴近贝楠时，他看到贝楠的瞳孔在自己眼前放大，如粉色花瓣般的唇刹那间变成了灰白色，小巧的嘴一张一合，粗重的呼吸声充斥在他耳侧。
汗水就像奔流不止的汗泉一样，顺着贝楠高挺的鼻端流到了唇角，流进了他精致的锁骨里。
他如脱水的鱼一般，紧紧依在夏昊焱的怀里，夏昊焱，立时酒醒大半。
“小贝，你怎么了，小贝？”
贝楠被自己抓住的手臂不停地颤栗着，就像打摆子，连瞳孔都开始向上翻去，露出大半截眼白，眼看就要昏死过去。
天啊，这怎么回事？
人家表白一下，大不了被拒，或者被扇个耳光，他怎么好不容易借着酒劲表白一下，就快把人给吓死了。
“贝楠，你醒醒，贝楠？”
夏昊焱的酒彻底醒了。
他小心翼翼地扶着贝楠躺在床上，掏出手机就要拨120急救。
贝楠只觉耳边像有一万架飞机呼啸而过，吵得他脑袋就像要裂开，他恨不能将自己卷成一团，塞进瓶子里，好躲开这场逃不掉的灾难。
眼前的夏昊焱就像电影里播放的慢镜头，一帧一帧地晃动着。
贝楠拼着最后一口力气，抓住了夏昊焱拿手机的手：“不必了，让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第12章 是心理问题
夏昊焱拨电话的手被贝楠按下，目光里汹涌着奔腾的情绪，却又不得不压抑着。
“贝楠，你怎么样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
“没事，不怪你，是我的原因。”
贝楠很快收回手，与夏昊焱隔开一段距离。
他贴身的衣物都被汗浸湿，头发打着缕，全身的汗腺就像一下子洪水决堤般全部打开，现在又在缓缓收缩。
“贝楠，我……”
夏昊焱抓耳挠腮地想要表达自己的感情，可是那两个字就徘徊在嘴边，却再也不敢说出来。
“我知道。但我这个病……也不能说是病吧，就是瘾疾吧，一旦与人靠近，就会发作，我也不知道原因。”
贝楠不知道怎么跟夏昊焱解释。
“你没去看医生？”
“看过，他们说我的身体没毛病，是心理问题。当时吃了一阵子的药，我以为好了，可是只要有人靠近我，就会引起我的不适。
对不起。昊焱，我不是不接受你，是暂时没办法接受。”
“就因为这样，你才会跟所有人都保持着距离，不与任何人亲近？”
夏昊焱那憋了一肚子的怨气，好像一下子找到了些心理安慰。
不是他表白不成功，而是对方无法接受任何表白。
贝楠极为酸涩地摇了摇头，唇色苍白：“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改变这种状况。”
“那心理医生呢？”
贝楠不想揭开过去那道疮疤，但它就像镶进肉里的一枚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爆炸。
“我头好疼，让我静一会行吗？”
贝楠双手捂头，神色痛苦，脸苍白如纸。
夏昊焱伸手想要帮他揉揉，手举到了贝楠头顶，又捏成拳头，收了回来。
那种可望不可及的感觉就像一片羽毛，撩拨着他的心，折磨着他的神经。
“要不我们还是去医院吧？好好检查一下，你不能一辈子总是这样孤身一人吧？”
“让我休息一下就行了，不用去医院。”
贝楠转身，背对夏昊焱，做出送客的模样。
夏昊焱痛心又无奈地望着贝楠汗湿的后背，心头燃起的那一团火，渐渐冷下来。
“那你先休息，我改天再来找你。”
夏昊焱苦涩地笑了笑，帮贝楠拉了拉被子，离开了贝楠的宿舍。
贝楠在夏昊焱关上门的一瞬间，长吁一口气，将被子拉过头顶。
他蜷缩成一团，抵制着身体大量出汗之后带来的寒冷，心也跟着一起降到了冰点。
他的病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那怕思及别人会动那样的念头，他都要到休克的程度了吗？或许他真的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可是只要去看医生，那段可怕的过去就要被提及，他害怕再回到那段黑暗里。
如果让他回去，他宁可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