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吓得半死,“您不是。”
岳寒松愣了一下,旁边的江从也立马给了二狗子一巴掌,“用他妈你说。”
“真的卖给山里人了,”二狗子忽然从地上爬起来,抓着岳寒松的裤腿一边哭一边说:“我真的不敢了老板,我就只偷了这一次,我娘也是咱们粮行出去的,她得了肺病,一副药就要两块大洋,我真没办法了,总不能大过年的看着我娘病死了……”
“底下人都说他干活卖力,”江从也站起来对岳寒松说,“是个踏实肯干的,没干过什么坏事。”
雪下大了,前头粮行的客商越来越多,和伙计的声音掺和在一起,整条街都热闹了起来,真有瑞雪兆丰年的感觉了。
二狗子脸色愈发苍白起来,雪花落在他脸上都消失不见,岳寒松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一直到对方撑不住闷头趴下,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搭在了二狗子瘦弱的背上。
岳寒松往后退了一步,二狗子颤颤巍巍的抬起头去看他,他仍然是那副不耐烦的表情,“偷了就是偷了,我这不能留你,你走吧,去哪都行,以后和我明月粮行没关系了。”
说完转头冲江从一一扬下巴,“给他拿点钱。”
江从一掏出钱袋,里面的大洋装满了一半多,他没数也没看,直接扔二狗子怀里了,“走吧,出去了以后别说是岳老板容不下你。”
岳寒松看了江从也一眼,江从也便转身上楼去报账了,一个月都没算清的账这下终于平了,岳寒松叹了口气,转身往最里面的那间客房去了。
“从一,去打听打听山下哪几个村子闹饥荒,把粮食最低价给他们,少的钱从我账上支。”
江从一应了一声,二狗子这才反应过来,他身上披着岳寒松的大衣,远远地趴下,哆嗦着给岳寒松磕了个头。江从一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身跟上了岳寒松。
“老板,”江从一跑过去,模样乐呵呵的,“我送您回家歇歇去呗,在这能舒坦吗?”
“你先给我整口饭吃再说。”岳寒松没好气地说,进了客房先从衣柜里拿了件大衣套上。
“行,我这就去,我和我哥也没吃呢。”江从一立马转身就走。
“哎等等,”岳寒松喊了一声,又反悔了,“那我跟你俩一块去吃点,然后回家睡觉去,开车了吧?”
“开了。”江从一跑到楼下,冲着二楼喊了一声,“江从也,下楼吃饭去!”
岳寒松捂了捂耳朵,骂道:“显着你长嘴了。”
吃完饭江从也开车回家,江从一坐在副驾上,岳寒松在后座闭着眼小憩,“晚上请陆行云吃饭吧,去定个地方。”
陆行云是轮船公司的少爷,这次把他家的货船翻了个底朝天还耽误了出货,陆行云没准已经在家给他打了一晚上电话要骂人了。
江从也点点头,“行,等会我去他家一趟。”
“咱们去城里新开的那家酒楼吧,”江从一说,“小太子爷开的,我倒要看看多气派。”
江从也搭茬:“有什么好看的,不就一个娃娃开的。”
“豫州太子爷嘛,名号多响啊,我就想看看娃娃什么样。”江从一笑了声。
“是姓元的那个吗?”岳寒松忽然问了一句,声音闷闷的。
“对,祖上就没穷过的元家,屁大点小孩,搞死他爹抢家业,挺能耐的,豫州都快姓元了。”
“有你小吗?”岳寒松睁开眼笑了一下,“从一还有几年十八啊?”
“我今年虚岁就十八了!”江从一喊了一声。
“不过听说那孩子长得特漂亮,”江从也在后视镜里看了岳寒松一眼,“就是有点横,脾气不好,还不讲理,他爹娘早就死了,也不知道谁给他惯的。”
“那谁知道。”
岳寒松应了一句,江从也见他没什么兴趣,就没在继续说了。
横的,脾气还不好,不讲理。
岳寒松不喜欢横的,他喜欢听话的,娇气的,黏人的,动不动就闹小脾气的。
最好还要长得漂亮,白白净净,眼睛笑起来弯弯的,瞳仁又黑又亮,上嘴唇天生有点撅起来,唇珠小小的但圆润饱满,脸上总带点没消退的稚气,这才是岳寒松喜欢的。
江从也知道他喜欢这样的,碰见了就往他跟前送,送的岳寒松眼烦心累,再三跟他自己床上说不需要人,江从也这个榆木脑袋的就是不听,下次看见了还送,岳寒松没办法,也不跟他说了,江从也给他送一个来他便送走一个,后来江从也终于反应过来了,他家老板是真不需要,就不再成天带着人往他跟前凑了。
岳寒松住的地方在城中,是一处别院,不算大,两进两出的,家里有个管家和一对母女,平时给他做饭打扫,都住在前院,他自己一个人住在二进院里,江从也和江从一有自己的住处,但大多时候在这,也住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