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本来明亮的世界阴云密布,仿佛是为了应景,进入四月份之后,一直都在下雨,直到陈桑天葬礼这天,雨才停了。
白一宁在这几天公司,医院,殡仪馆,陈家来回奔波,他一边得稳住公司的人,一边还得主办陈桑天的葬礼,最后还得安抚陈让的情绪。
秦峥再次见他的时候,是在陈桑天的追悼会。
秦峥一进殡仪馆就看到站在人群中的白一宁,短短七天没见,人已经瘦了一圈,脸上垂着厚重的黑眼圈,秦峥的眼神里闪掠起无数心疼,随后就看到站在白一宁身边的陈让。
秦峥把目光投向别处。如果说之前,秦峥对陈让的态度是懒得理睬的话,那现在他的心理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转变。
白一宁留在盛纳,只会被这个一无是处的人彻底拖垮,之前有陈桑天在,董事会的老人,以及一些同行还在观望犹豫,那现在在商场如战场的巨大漩涡里,盛纳绝不能善终。
白一宁也注意到了秦峥,但对方一脸严肃,他以为他在有意和他保持距离。这一天还来了不少记者。
这些人除了围着白一宁,还围着陈让,闪光灯和拥挤的人群让陈让的情绪越来越差,甚至对其中一个记者直接大打出手。秦峥坐在嘉宾席立刻起身,怕场面混乱伤害到白一宁。
白一宁此刻拉过陈让,面对镜头得体地说:“不好意思,陈总因为丧亲之痛情绪不佳,不好意思,请各位理解一下。”
保安和其他工作人员上来维持秩序,白一宁得空拉着陈让回了休息室。
陈让坐在沙发上时,手里还攥着拳头,眼神里凌乱的东西都是一团团的杀气,两腮因为咬牙切齿不停变形,白一宁皱着眉头蹲在他面前,一声声地呼唤他:“陈让!陈让!没记者了,没事了!”
白一宁的声音温柔又有力量,他拍着他的肩膀鼓励他,安慰他,和当年那个知心学长一模一样。或者说这么多年,谁都在变,白一宁始终是当年那道清冷的月光。
陈让渐渐松开了手,抬眸看白一宁时,眼泪已经决堤地两涌,他两只手颤抖地想去擦,又停在半空解释:“我没事,我不哭,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对不起,我只是不敢相信我爸真的走了,我也不是有意动手的。”
“没关系,想哭就哭,之前奶奶走的时候,我不也眼泪都流干了。”白一宁缓言宽慰。
陈让感动得闪着泪光,这些年因为他强势的靠近,白一宁见了他只是躲闪,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和他交流过情绪。他看着眼前的人,眼波流转尽柔和,唇边带着温暖的浅笑。
陈让委屈着,把人直接揽进了怀里。
白一宁没招架住这个举动,愣了一下,刚想挣扎。陈让却说:“就一会儿,学长,就一会儿。”
白一宁半揽着他,替他顺着后背。
秦峥站在门口看了一眼,转身靠在墙上,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手指微微刮蹭了一下眉毛,随即回到了正厅。
今天的追悼会成了白一宁主持,陈让的情绪不稳定,他也担心他再出乱子,毕竟陈桑天这样的人物,身后也是要体面的人。
追悼会结束,遗体便被送去火化,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家属需要陪同,白一宁打算去找陈让。转弯到后堂的拐角处,秦峥一身黑衣闪了出来,和白一宁说:“他不在了,我陪你去吧!”
白一宁犹豫地问:“他什么时候走的?”
秦峥笑着耸肩:“我怎么知道?”
“那我去吧,你去不合适。”白一宁说完,刚要转身,被身后的人一把拉回了怀里。
他几乎是摔进秦峥的怀抱里,这个拥抱很粗暴,白一宁的鼻头直接被磕在秦峥的肩处,一阵鼻酸顿时泛出了生理眼泪。
秦峥把人紧紧地箍进怀里,手掌用力地揉着他的肩膀,仿佛要把人揉碎一般。
白一宁难受地动了动:“秦峥,我喘不过气了,秦峥!”
秦峥仿佛没听到一般,依然在蓄力。白一宁不知道他为何忽然如此,不停地捶打他的背,要他松开自己。
下一秒,秦峥抱着他转身一起撞在墙上,不计后果地抬起白一宁的嘴,径直亲了下去,也不是亲,是撕咬,是啃噬。
白一宁疼得掉泪,嘴里的血腥味蔓延开来,他的嘴唇、舌头,口腔里的嫩肉都被利齿磨切。
白一宁疼得浑身发抖,被眼前的人紧紧地包着动弹不得。他开始害怕,仿佛回到九年前,他被秦峥压在床上把他咬得浑身是伤的那天。
那天的秦峥也是现在这样,语气和眼神透露着森寒和冰冷,无论白一宁怎么哀求,秦峥都不肯放过他。他依然会害怕,是熟悉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