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从这里开始,我的世界彻底变天了,秦峥,我再也没等到你,芳姨慌忙去找韩瘸子,对方居然说从来没见过你,那一刻我还没来得及理清这一切,奶奶就没了,然后就是我人生最灰暗的一周,我在医院哭,在大雨里哭,我给你打电话,一边沉浸在奶奶去世的悲痛里,一边担心你,你和我说你爸爸重病,你得回去了,可我给你打去电话的时候,声音冷得像另外一个人。
“苏磊、陈让他们来奔丧,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已经麻木了,但我想亲口听你说,哪怕要分手,我也都接受,我每天在奶奶灵前给你打电话,但再没有回音。
“直到奶奶出殡后不久,陈让和我说,你出国了。
“这八年,我每次想到我们无疾而终的那个雨夜,我都在想哪里有问题,想来想去,好像没有问题。
“你爸爸重病,那是你唯一的亲人,哪怕你再恨他,也是父亲,你选择回去,我理解。
“但我接受不了这样无声无息地扼杀了我们的感情,哪怕你告诉我,在父亲的施压下,没办法和我走下去,要出国了,也比杳无音讯得好,后来我又想,估计是你怕我难过不告诉我。就这样,我因为失恋疯了一年,才重新鼓起勇气适应没有你的生活,这也是为什么我现在对盛纳尽心尽力的原因,那个时候我什么都没有,是盛纳收留了我,给了我现在的一切,我没想过你会回来,更没想过我们还能不能再和好,因为当初不管什么理由,你抛下我是事实,我再也不要原谅你。”
白一宁的声音轻缓的像溪流,他说到这里笑了一下:“当然,现在的一切走向都偏离了我的预想,我们不仅拉扯不清,还糊里糊涂地上了床,今晚又跟着你来了这里,因为我没想到当年是外力干扰才让我们分开,我想的是,如果忘了那些过往,我,我,”
秦峥忽然紧张起来,屏息凝神地听白一宁此刻的犹豫不定的话头。
“我,我们或许,可以再试试。”白一宁咬着嘴唇慢慢地吐出最后两个字。
秦峥强忍着眼泪和鼻酸,把头转向一侧说:“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天真,既然知道当年我是被那个假的你欺骗,伤害,就没觉得我这次回来就是报复你吗?竟然还敢选择和我纠缠不清,和我上床,跟我来这里。”
白一宁当然没想过这个角度,更不会想到秦峥会伤害他,他诧异地注视对方,后背一阵寒意袭来:“我,我都解释了,那个不是我,我到死都不想离开你,怎么可能伤害你?”
秦峥冷着脸色看他,直到对方眼里有了焦急,他才卸载伪装笑了起来说:“你看,你还是害怕了,还是不信任我。”
他的手指一下下地敲打着方向盘,秦峥把自己当年遇到的故事,以及另一个主人公的参与也告诉了白一宁。
白一宁听完低下了头,他知道那个假的自己,采用最能让秦峥死心的手段,彻底击垮了这个人的坚定。他也才知道那天晚上,秦峥摔在了泥潭里,这一摔,再也没有站起来了。
“我真正心灰意冷的不是你要丢下我,是你欺骗我,把我卖给了秦昊松,把我对你的爱踩在了地上,在奶奶和我之间,用最残忍的方式舍下我。出国那天,我也在想,再也不要回来了,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秦峥叹了口气,把头靠在椅背,仰着头望着车顶:“可我小瞧了时间,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我无数遍地恨你之后,忽然发现,我原来每天无数遍地想你,我当时和我的室友,一个法国男生说了我们的事,他难以置信地说,你们才相恋不到一年,怎么可能忘不了?
“最后他把我这种情况,归结为谈恋爱经验少,初恋往往都刻骨铭心,所以他带着我去各种地方,结实各种人,可惜这些人都成了我后来的学习,工作上的伙伴,我发现我对谁都没那个心思,好像又回到认识你之前,时时刻刻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病,需要去看男科。”
秦峥自嘲地笑了,白一宁也轻笑了一声,俩人不约而同地扭头看车窗缓解这一秒的尴尬。
八年把莽撞褪成了矜持,俩人就在半坡上,月色下,解开了所有的心结。
秦峥到最后拉起白一宁的手说:“这么多年,我们都长大了,性格,观念,习惯都在随着环境改变,或许试试之后,发现除了名字熟悉,一切都很陌生,到那时我怕你又丢下我。”
秦峥委屈起来,眼角下弯,一双小鹿眼亮晶晶地在白一宁心上扫略,嘴上说着变了,行为却和当年一模一样。
白一宁低低地问:“那你说,怎么办?”
秦峥眼看着白一宁顺着自己的意思一点点得来,他笑着说:“下车,我告诉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