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少就在这条长坡上有说有笑,秦峥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把刘兰芝送回屋子里让她歇息,他便到外面扫院子,他不知道如果刘兰芝知道他和白一宁的关系会作何反应,但如果是现在这样,他希望她永远不会知道。
这几天,白一宁本来已经做好了秦峥退缩的准备,就算不退缩,也会和他闹几次不愉快,谁知秦峥适应速度太快了。
白一宁醒来的时候快中午了,秦峥估摸着他快醒了,问韩芳要来竹筐去后山的溪流里捕鱼。
他上衣只挂了一件宽松的背心,下半身穿着刘兰芝不知道从哪里翻箱倒柜找出来一条白一宁父亲的大花裤衩,俨然一副融入环境的农夫形象。
白一宁站在房门口,看着他的装扮捧腹大笑,秦峥提着竹篮喊他:“别笑了,走啊!”
“你先过来,”白一宁止住笑声,从地上拿起一个脸盆递给他,“打盆水,搬个板凳坐在槐树下等我。”
“干什么?”秦峥好奇地问。
白一宁把盆直接塞到他手里:“废话这么多,让你去就去。”
刘兰芝这个时候在槐树下乘凉,韩芳在一边折菜,现在三个人挤在树下。秦峥端着水放在一边坐等白一宁,和长辈闲聊着:“奶奶,这里好还是城里好?”
“当然是这里好,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
“这就是金窝银窝,”秦峥快她一语打断她,“我也觉得这里好,就是还怎么没出过门,这两个月需要好好参观一下,您这里才是天堂,我家那才叫狗窝。”
白一宁在门内听着,弯起嘴角微笑,第一次听人上赶着损自己是狗的。他一直等到俩人不在聊天,才出了大门。
手里拿着一把电推理发器,吆喝着:“过来坐好,帮你理理你的狗毛。”
秦峥朝他做了个鬼脸,乖乖坐在板凳上,笑着说:“认识你这么久了,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手艺?”
“你不知道的事多呢!”白一宁昨晚就充好了电,本来今天就打算给他理发,秦峥之前当少爷的时候,很注意自己的发型,每天早上起来都会随手抓一抓,自从退学之后,他都很少再管了,任其发展,结果就成了发廊门口海报上的沙发特发型。
白一宁当然不会理发,他只会剃个寸头,好在短寸看不出不均匀,秦峥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拿出手机左照右照,撇撇嘴说:“这什么啊!丑死了!”
白一宁清理地上的碎发,然后再替秦峥的脖子和后背扫理:“夏天热,你的头发都把后颈蹭出痱子了,现在这样多好,凉快。”
刘兰芝帮腔说:“小秦怎么都好看。”
秦峥却笑意盈盈地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白一宁,柔声道:“还是一宁好看些。”
白一宁瞟了他一眼:“没大没小,你该叫我什么?”
秦峥顺着他的话,软软地喊了一声:“哥!”
“这还差不多。”
韩芳在一边听他们的对话的,她的脸上没有刘兰芝慈祥的神情,反而很凝重。偶尔余光会看向一旁的秦峥和白一宁,俩个人眼神里闪烁的东西,太深刻了。
她放下手里最后一片菜叶,和白一宁比划:“去抓条鱼,我做红烧鱼给小秦。”
白一宁点点头,翻译给秦峥,对方直接跳起来回院子里拿起竹筐,拉着白一宁的手一溜烟儿地跑远了。
韩芳目视着逐渐模糊的两个身影,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刘兰芝扭头也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秦峥跟着白一宁到后山,没有长辈在,俩人牵手搂腰更大胆了,白一宁忽然问:“这些天,你爸或者田叔有没有联系你?”
秦峥顿时沉下脸色:“好端端的地提他干什么,我已经把他拉黑了。”
白一宁没再多问,倒是秦峥过了一会儿主动坦白:“娜娜姐联系我了,就在我到这里的第一天晚上,当时你在院子洗漱。”
“嗯。”
秦峥握了握他的手:“我说了不离开就是死心塌地跟定你了,你别再胡思乱想了,娜娜姐只是问我缺钱吗?要救济我,不是帮着老头劝我。”
“嗯。”
这些天,白一宁的情绪就是这样,会忽然失落,过一会儿又恢复正常。晚上会从噩梦直接惊醒痛哭。秦峥得抱着他哄好久,白一宁才能从梦魇里挣脱出来。
回到乡下,好像解脱了的只有秦峥,白一宁像个迷路的人,哪里都找不到合适的方向。
秦峥努力地岔开话题,和他面对面倒着走,逗他开心。
上山的路长,这里还有零星的几户人家,秦峥问:“他们为什么住在山上?”
白一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回答:“他们是后搬进来的外来户,只得在这里安家了,房子都不大,好在我们这里的山地质灾害少,没什么风险,他们也才能落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