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为陆祁的青年迟迟没有动作,他盯着角色卡中央显示的鹿萧,瞳孔在昏暗的灯光下猛缩,捏着卡片的手很明显在微微发抖。
“……怎么了,你认识他?”冷逸迟察觉到了什么。他没再催促陆祁,低眸打量着显示中的青年,开始考虑这青年是陆祁仇人的可能性有多大。
陆祁没有回答他,冷静了两秒后,不慌不忙的切换了视角,但也只是看了一眼那三个公会成员的行为,就直接退出了观战。
“他们三个是会长前阵子收录的,估计是想显摆一下自己的实力吧。”陆祁拿起酒杯两口把剩下的喝的干干净净。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匆匆抱着自己的衣服起身,“我先回去了,你弟副本的事……下次见面再说吧。”
“哎不是——”
冷逸迟才刚站起来,自己的好友已经抱着衣服跑没了影。
他站在原地停顿了片刻又坐回了沙发上,用自己的角色卡打开了副本观战,切换到了那名青年的视角。
半晌后,冷逸迟摸出手机打通了另一头的电话:“调查背景信息能做到吗?帮我查一下一个新人……对,现在在人鱼副本里,你去看一眼吧。”
……
陆祁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他关上门靠在玄关处,衣服从他手中滑落,散落在一旁的地上。
像是流浪的孩子在途中发现了自己的家人,陆祁脸上带着泪光和不舍。他的身子贴着墙面缓缓下滑,在外人面前的那副坚强盔甲在无声中打破,露出了里面最软弱的一部分。
陆祁任由泪水滑落,他摩挲着右手无名指上灰暗的戒指,高兴又失落的低声呢喃:“萧哥,你怎么来了啊?你不该来这里的,不该来这种地方……”
他本以为自己不会像冷逸迟一样有顾虑,他本以为自己的结局会是消散于游戏中。可命运就是这么有意思,往往在你认命的时候突然出现新的转机。
……
……
鹿萧还在跟那条鱼交涉。
他看不懂人鱼的肢体语言,只能知道大概是有危险来临。可什么危险?这四周到处都是玻璃,他又敲不破,怎么去帮忙?
人鱼缩在角落,眼神无助又绝望。
鹿萧四处张望,他看向人鱼引他来的铁门,犹豫了两秒后,决定还是换一个跟撬锁相比更温柔的方法打开。
灯光下的匕首有些反光,鹿萧抓着刀柄狠狠朝着门锁捅了下去。
人鱼浑身一抖,它望着被削下来的门锁陷入了沉思。
自己在水中反杀这个人类的可能性到底大不大?别到时候再把自己给搭进去。
推开铁门,里面只有一条黑漆漆的路。一侧的墙上倒是有一个能容一个人通过的圆形铁门,可这里没有潜水服没有呼吸管,估计他进去就得淹死。
水中发出的噪声越来越大,人鱼跟随着鹿萧来到了这一面的玻璃后面,焦急的拍打。它指了指自己的尾巴,又指着鹿萧,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能发出任何声响。
鹿萧想起来了,进来之前管理人给了他一个鳞片,还嘱咐他不能丢。他翻遍身上的口袋,最后在屁股后面的口袋里发现了那个蓝色的鳞片。
人鱼气息一滞。
这个人类!他居然把自己这么珍贵的鳞片放在屁股后面!这简直就是……就是对人鱼的侮辱!
鹿萧见人鱼愣住了,捏着手中的鳞片朝着它晃了晃:“这东西有什么用吗?”
“……”人鱼甩了甩尾巴,从嘴里吐出了一个小泡泡。它还没来得及给鹿萧比划些什么,水里其他的东西已经贴近了人鱼的位置,冲着它露出了利爪。
人鱼脸色一变,它快速摆动尾巴,躲过了朝着它脖子来的致命一击。但是身体的其他部位却被划伤,流出了殷红的鲜血。
鹿萧这下终于看清楚了水里的是什么东西——那些是浑身泛着青色的鲛人,是镇民正在异变的模样!
难怪人鱼会害怕。面对对自己长期施暴的人,只要是生物都会产生名为恐惧的心理阴影。
几只鲛人的爪子很锋利,任由人鱼怎么躲避,除了没能造成致命伤以外,它的身上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抓痕,本来就有些秃了的尾巴上又掉落了大把的鳞片。
放在以往,只要人鱼离开这里,这些鲛人就不会再攻击它。但是它想再次赌一把,这次一旦失望了,那它就会撇干净对人类仅存的期待,彻底的成为以人类为食的恶魔。
鲛人在水中行动的能力不逊于人鱼,人鱼拖着满身的伤口与鲛人周旋。它的左眼被一只突然出现的鲛人抓伤,人鱼哀嚎一声,一手捂着眼睛,身体被鲛人重重的一击,后背撞在玻璃上,发出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