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自傲束缚着她，将她绑上道德的审判席，她以一个极其苛责的态度审视着自己，不允许自己失败，不允许自己逃避，也不允许自己不正义。
但也正是这份自傲，这份对自己的过于苛责，让她一遍遍地用痛苦打磨着自己的灵魂和内心，那些曾经不那么美丽的东西，都在这些自我折磨、自我为难中剥离，只剩下最后的、执着的、孕育了这份自傲的善良。
“真是惊人。”真人又重复了一遍，他瞪大了双眼，青灰的眼球上爆开的血丝透着癫狂：“你的灵魂能不能给我摸一摸？”
“不行。”
梨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在那里发癫，心中平淡无波。
真人打不过她。
自从她在少年院爆发，完全恢复了咒灵的力量后，真人就打不过她了，更别提现在梨奈还拿回了“书页”的力量，刚刚又吸收了6根宿傩的手指，洗劫了高专结界内的封印物。
之所以还没动手，还在这里听对方神神经经地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只是因为她还在思考，思考为了一个还不确定能不能实现的目的，剥夺一个有自由意志的存在的生命是否合理。
她是为了让大家都幸福才这么做的。
哪怕对方是咒灵，哪怕这么做有些自以为是和擅作主张，但她确实是觉得这样才能让大家都幸福，才这么做的。
但如果她失败了，没能成功改造世界，那么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将变成无用的努力，如果在这里剥夺了谁的生命，这份剥夺也将变成纯粹且毫无意义的剥夺。
梨奈不喜欢这样，所以她犹豫了。
现在他们正在学校门口，来来往往还有很多学生，和单纯是咒灵所以根本不会被人看到的真人不同，害怕咒力影响到学生们，同时在用书页的力量压制自己和真人两个人的咒力的梨奈，已经被路人看了好几眼了。
“换个地方吧。”梨奈对真人说，语气透着不容置疑的强迫。
她的意思是换个地方再说话，但真人却理所当然地理解成了换个地方就给他摸摸灵魂。
高高兴兴应允的真人跟在梨奈身后，刚刚走到无人的巷子里就操起咒力攻了过来。
梨奈背对着他走在前面，真人的咒力开始波动的那一刻，庞大的咒力像原子弹爆炸那一瞬间的冲击波一样，带着死神的气息势不可挡地从她身体里奔涌而出，不需要任何术式，也不需要其他动作，单单靠着咒力的冲击，就让真人像被一堵墙狠狠拍上那样，浑身骨骼肌头都咯吱咯吱地变形，接着痛苦地跌倒在地上。
“哇偶。”勉强扶着地面支撑自己，真人再次露出兴奋的表情：“你现在真的变得很强啊。”
他低头看了看已经变形的身体，轻轻抚摸上了自己，身体开始奇奇怪怪地鼓胀起来，接着恢复了被攻击前的样子。
然后他掏出了几个干瘪的、像是风干的红薯、却又长着人脸的小玩意，朝梨奈扔了过去。
小玩意在空中迅速膨胀，落到地面时已经变成了几只超级大坨的奇形怪状的怪物。他们都有着人类的四肢和躯干，但组合的方式却乱七八糟，四肢躯干也都长得不是很规则，还有一张干瘪的痛苦地吶喊着的脸。
咒灵？
梨奈皱起眉头躲开他们的攻击，只一眼就发现了不对劲。
不不不，好像不是咒灵。
这些东西，她灵巧地落在他们身后的空地上，刚刚伸出去试探的咒力已经告诉了她答案，他们都有实体！
都还是人类！？？
“这是什么？”
脸色惨白，有些被恶心到的梨奈忍不住问到。
“这些？”
悠哉悠哉地抱着胳膊，欣赏梨奈因为不想对人类动手而被迫四处躲避的身影，真人愉快地笑了起来。
“这些都是我的术式制造的改造人。”他恶意满满地眯起眼睛：“我的术式可以通过改变人类的灵魂来改变人类的肉体，这些都是我的试验品。”
“怎么样？很惊人吧？区区人类，居然可以变成这种样子。”他张开双臂，炫耀似地向梨奈讲述着他的实验：“我想看到更多，更多人类灵魂的可能性。”
啪。
梨奈一拳将这些可怖又可怜的人类击倒在地。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她语气低沉，已经不复一开始的平静。
“为什么？”真人摸了摸下巴，话语中透着一股天真的残忍：“哪有什么为什么，因为好玩，因为好奇，所以就这么做了啊。”
“这个世界是毫无意义的，他们毫无意义。”真人指了指那几个被梨奈打趴在地，不停地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呻吟的怪物，又指了指自己和梨奈：“我们也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