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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聪明人说话,总是不费力气。
秦月章早就看穿了我别有目的。
是的,从一开始,我就是要把这件事闹大。
一个小小的技术员,死于心脏骤停。
这样的新闻层出不穷,最后吃瓜群众们都只会惋惜一句——加班制度太过变态,活生生把人给压榨没了。
魏钦州的死,无非也会归于这样的论调。他很快就会被所有人遗忘,成为茶余饭后并不有趣新颖的谈资,一瞥而过。
但我知道,并不是这样的。
可只是我知道,有什么用?我没有证据。
微曜科技是一个庞然大物,我用尽所有的力气呐喊,回声都只是一句——
杀人犯的儿子。
我的身份带来的原罪,让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显得那么不可信。
而暴雪也只针对有钱有权的人服务,启动一次都是在燃烧金钱。我摆一辈子地摊,卖一辈子衣服,都赚不到那么多钱让我去接近暴雪。
把事情闹大,是我最好的选择。
所幸一切都按照我们的预料和计划在走。
但现在,我目光移向秦月章,他俊美的脸正对着我,深邃的眼睛一眨不眨。这是一个很多情的面相,任谁看这眼神,会不产生些非分之想呢?
我忽然想起我真正地第一次见到他。当时秦月章站在雪城大学宽敞明亮的学术报告厅讲台上,西装革履,风度翩翩。他自信从容地讲着一些我听不太懂的东西。
而我,我局促地坐在最后一排,像是闯进了一个不属于我的世界,只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我与他之间,本来就宛如天渊。
可世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我当时并不知道他就是魏钦州说的那个朋友。我只是想来看看,那个什么大记者简妮的儿子长什么样。
胸口仿佛升起一团火焰,灼烧着胸膛。我按住胸口,手下的心脏在不规律地跃动,什么东西要从那里破土而出。
好陌生的感受。
我忽略了这点让人不安的不适感,挑眉笑着说:“我们合作吧——假如你相信我的话。”
秦月章说:“合作?”
“如果你不是已经怀疑微曜科技,又怎么会有闲心在这里听我瞎扯?”
秦月章愣住,半晌才如叹息般笑:“我确实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还没到怀疑的地步。而且……我很愿意坐在这里……。”
他后面半句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像是喃喃自语,引得我侧着耳朵靠近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你说什么?”
“没什么。”秦月章说,“我进过钦州的办公室。他的那些心爱的武侠小说,被放在随手可拿的书架上,只是已经浅浅地落了一层灰。”
“所以?”
“他们确实很细致,连小说都摆放好了,但却忽略了钦州的性格。他是个很认真的人,能够很好地把工作和生活区分开。就算要把小说带进办公室,也绝不会放在专业书籍之前。”
我恍然道:“他们动过魏钦州的办公室。”
秦月章点头,叹息着:“现在你可以说说,需要我合作什么了吗?”
我故作被说服的模样。
其实他的这个说法并不那么可信。因为人死了,办公室属于公司财产,有人动很正常。
我并不确定他是真的起了疑心,还是为了骗取我信任的说辞。倒不是我不信他,而是我不信任何人,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最靠得住。
但眼下,我只靠自己,似乎完成不了最初的目的。而且秦月章是个定时炸弹,他随时可能会向许黯然揭穿我的身份。所以我必须先向他抛出橄榄枝,表达善意,或者说——拉拢他。
秦月章,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我说:“你在进入暴雪之前,对于暴雪的了解有多少?”
“接受过培训,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无意地拨弄着眼前的杂草:“那他们有告诉过你,什么是‘安全门’吗?”
“安全门?”
听他的语气,显然是不知道了。
我说:“暴雪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好,它有致命的缺陷。一旦在暴雪营造的空间里觉醒全部主体意识,会有很大的风险。”
秦月章抬眼:“我知道,之前许黯然曾讲过。但是他们明确保证,已经攻克了这个技术难题。”
我随手拔了一根可以入口的野草,塞进嘴里。它根茎里酸苦的味道立刻在口腔里面蔓延开来。
“这么说也没有错。一旦主体意识全部觉醒,在雪境里遭遇不测,人的脑部也会受到重创,有生命危险。”我把野草叼在齿间,细细吮吸,“他们攻克了这个技术难关,也就是设立‘安全门’。它类似于一个平行于雪境的具象潜意识层,当意识陷入混乱洪流时,高级技术员可以强行开启自己的‘安全门’寻求庇护,以此作为连接现实与雪境的跳板,成功让意识返回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