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身脱力,身体一软直接跪倒在废墟上,我懒得管什么干净卫生,顺势翻身躺下。
现在一丝力气也没了,只想好好躺一会儿。
晏如默默地躺在了我身边。
这种感受很奇妙,我们一起死里逃生。我们,一起。
谁也没说话,谁也说不出话。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放松,我轻轻撇过头。
突然,在车厢不远处的地板上,安静躺着的一个东西猝不及防地闯入我的视野。
我心底一动,一种不安又悲伤的感觉油然而生。
那是……一个沾着血的糯米白糕。
第15章 幸存
“所以,晏如就这么走了?”孟懿脸色复杂。果然每一个心理扭曲的变态背后,都有个不咋地的童年。
陈大鸿叹了口气:“我后来就没有再看到他,我老婆应该看过,还给了他些钱。虽然不住一起,但是我们还是很负责的哈,经济支持过他嘞!这个娃儿,给我们屋头带来了很多麻烦,我们也是没得办法啊!”
顿了顿,陈大鸿又说:“警察同志,他到底犯了啥子事?”
孟懿说:“他自称是玫瑰杀人案的凶手,已经投案自首。”
“啥子?!”陈大鸿眼前一黑,身体发虚,差点晕过去。虽然他在村里,但现在信息并不闭塞,他也听说过震惊雪城的玫瑰杀人案,还和乡亲们茶余饭后讨论过凶手可能是谁。只是他做梦也想不到,凶手居然是晏如!
居然是晏如!
村儿里那些话还真的实现了?!幸好屋头和他早就脱离了关系!
陈大鸿又是心惊又是窃喜,扶着桌子眼前的眩晕还没过去,他就迫不及待地说:“肯定跟我没得关系哈!我还有个马上要读初中的娃儿,跟我没得关系哈!”
孟懿安抚住他,然后表明了他们这一行的来意。
陈大鸿就差去摸他老婆留下的速效救心丸来吃,听完孟懿的话,赶紧表忠心,和嫌疑人晏如划清界限:“我签字!我必须支持警察同志的工作!我大义灭亲,现在就签!”
陆安弛看着这个窘迫的男人,重重地叹了口气。
——
我依稀记起来一些事情。
我曾经很喜欢吃糯米白糕,随处可见的那种糯米白糕,白色的,形状是中间鼓起的圆饼,味道清甜,软软糯糯,拿在手里还会很黏手。一块钱三个,再便宜不过。
忽然间想起了我的母亲。
她是个平常的农村妇女,很勤劳,知道所有的时节里适合栽种什么谷物。我嘴馋时总爱磨着她要她给我买糯米白糕,她不堪其扰,就会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币,带着我去糕点铺子。
“秦月章,你怎么哭了?”晏如忽然凑到我面前。
我转头笑着看他,直视着晏如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晏如,我是高兴啊。”
“死里逃生,喜极而泣?”
“对啊,”我坐起来,在一片废墟中与他对视,脸上的笑意不受控制得越来越深刻,“我们在一起,这很奇妙不是吗?”
晏如皱眉:“那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我挑眉反问:“什么眼神?”
“笑里藏刀。”
“我可能高兴过头了,面部肌肉抽搐。”
“确实值得高兴。”晏如认同地点头:“但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这节车厢里乘客本来就不多,除了我和晏如,再没有一个活人。事故发生时巨大的冲击力和惯性让所有的东西齐齐前冲,所以行李箱、车座大都堆砌在车厢前部。
我起身打开了一个离我最近的行李箱,翻找起来。
晏如惊讶了一瞬,但没有说什么。
我的运气还不错,这个行李箱里放着饼干。
“你也别发呆了,快找东西。”
“这也算是遗物了。”晏如说着,接过我递来的饼干,没什么停滞地就塞进了嘴里,“我们现在是紧急避险,家属能够理解的。”
我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等我们两个吃饱了,溜着两个圆滚滚的肚皮时,才开始考虑接下来该怎么行动。
车玻璃在摩擦下粉碎,我们没有费多大力气就顺着碎裂空敞的窗口爬出来。
车外,铁轨绵延伸展,不远处是个山坳,郁郁葱葱的树木把矮山妆点成了个美人。事故竟然发生在这样一个僻静难至的地方,不知道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摆在我们面前的路有两个。要么在这里等着救援队,要么自己逃生出去。
怪异的是,事故已经发生了至少两天,可救援队却迟迟没有出现,连个影都没有。
“我们再等两天,如果还是没有任何救援,就沿着铁路自己走出去。”我对晏如说。
晏如自然没什么异议。
我们沿着列车的残骸走了一圈,越走越心惊。列车一共十八节,没有一节是完好的。我们所处的车厢仅仅是侧翻之后与山体地面发生摩擦,有的车厢直接撞毁,还有的车厢在惯性下冲进了前一节的后部,两节像毛毛虫一样可怖地连接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