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李晓莲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直拍地板,也不在乎衣服沾上灰尘,笑了一会儿又开始哭,哭得十分狼狈,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闺女,你到底怎么了?有事就跟赵叔说!”赵老头焦急询问。
“赵叔啊……”
李晓莲哭哭笑笑好一会儿,情绪缓过来后,抹了把脸,站起来,重新坐回椅子上。
她看向赵老头,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赵叔,您知道吗?戚海门死的那天,吃的就是我第一次来买的那20片安眠药。”
赵老头一怔。
李晓莲第一次来买安眠药,的确是想自杀,可为了戚晚星,她还是忍了下来。
之后为了让戚海门死,她便伪装成失眠,每天来买一两片安眠药攒着,那些药她自己偶尔睡眠不好也吃过几次,大多都留了下来,但戚海门中风当晚——李晓莲砸碎了掺在饭菜里的,就是她第一次买的那20片安眠药。
常年酗酒的人味觉退化,戚海门越发喜欢吃些油腻重口味的菜色,那一晚李晓莲特意做了重口味的菜,但仍忐忑戚海门吃出不对……
原来戚海门没有吃出不对,只是因为那些药都是面粉而已。
赵老头也没想到李晓莲是用的第一次买的那20片药,毕竟这件事距离戚海门的死也有点时间了,这中间李晓莲买的安眠药攒下来也有不少。
“戚海门……就是自己喝死的!”赵老头说道。
李晓莲反手紧紧抓住赵老头的手臂,用的力气很大,她浑身颤抖,像为了用尽全力的蝶。
“我没杀人,赵叔……原来我没杀人……”
赵老头反应过来,也开始笑,笑着笑着也跟着李晓莲一起哭。
“闺女啊,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李晓莲从赵老头的药店离开,脚步虚浮地回到了家里。
她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好像每一步都踩在云朵里。
她拿出手机,又翻开了和戚晚星的聊天记录来回翻看。
最终,李晓莲鼓起勇气,给戚晚星打去了一个电话。
此时戚晚星刚刚下课,正和舒柏沉并肩往外走。
看到母亲李晓莲的来电,戚晚星有些惊讶。
刚下课人来人往,戚晚星被急匆匆往外跑的同学撞了一下,那人跑得看不到人影,只远远扔过来一句:
“抱歉啊,同学——”
舒柏沉揽过戚晚星的肩膀,干脆就这么护着他往外走。
“不接吗?”舒柏沉垂眸看到了来电显示。
他认识戚晚星母亲的名字。
“接的。”戚晚星小声说。
他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
他以为李晓莲又会提起戚海门,又会说让他周末回溪河县,去戚海门的墓上看看,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没想到李晓莲开口第一句话是:
“晚星,儿子,妈想你了。”
戚晚星的眼眶一瞬间热了。
李晓莲好像从没有跟他说过这句话。
“妈……”戚晚星张了张嘴,觉得喉咙干涩,不知道怎么回答。
李晓莲也没想到自己会脱口而出这句话,她似乎比戚晚星还要紧张。
电话里一时只有沉默。
过了半晌,李晓莲才磕磕绊绊地说:
“儿、儿子,我那个……周末……”
戚晚星的心咯噔一下,他怕李晓莲再次提起让他周末回家去给戚海门扫墓。
没想到李晓莲越说越小声,说的却是:
“周末……我能去看看你吗?”
戚晚星停在了原地。
周遭快速往外走的同学们因为戚晚星突然在人群里停下,撞到了一起。
舒柏沉仍张开手臂,稳稳护在戚晚星,让他不受任何人的撞击。
“好啊!”戚晚星回道。
他那双宛如星子般的双眸,仿佛真的如星子般闪耀起来。
“妈……我给你订票吧,周末我去车站接你……”
戚晚星巴拉巴拉说了起来,李晓莲第一次知道原来她的儿子也能说这么多话,原来他们可以不用三两句话就开始争吵。
“妈,您想吃什么?我知道好多店都特别好吃……”
戚晚星不自觉地勾住舒柏沉的手臂,脑袋也歪过来靠着舒柏沉的肩膀,两个人挨挨挤挤地重新往外走。
舒柏沉任由戚晚星边走边挤他,就这么一路带着他出了校门。
直到坐上车副驾,戚晚星才挂断和李晓莲的通话。
他立刻转头和舒柏沉分享自己的快乐,“我妈周末要来看我!”
“嗯。”舒柏沉应声,倾身过来给戚晚星系安全带。
抬头的时候,顺势亲了一下戚晚星的额头。
戚晚星傻乎乎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冲舒柏沉翘起嘴角,笑得又乖又可爱。
“我妈应该周六就来啦。”他又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