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斯宇笑得明媚,冲南诗招招手。
她稍犹豫一下,动身跟去休息室。
这个房间是提前给他们腾出来的,鞋子和装备都准备好了。众人换完装,拿着冰球杆,有样学样的比划,跃跃欲试。
姚芙因为特殊情况不能上冰,万一磕着碰着摔着可坏了,汤家明留下陪着。
南诗看她闷闷不乐的样子,正打算提议自己也不去了,姚芙反手轻推了她一把,小声说:“多好的机会,和小男生牵牵手、搂搂腰,这不就熟起来了么。”
“……”
最终驱使南诗上冰的理由,不是范斯宇。
她在休息室的长椅上看到了黑色装备包,一侧别着一柄粉色的冰球杆,因为太过眼熟,使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记起这是自己送的礼物。
绀蓝色围巾。
粉色冰球杆。
可能还有别的什么东西被她遗忘,却成为他的筹码,不晓得哪一天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引/爆她的理智。
陈嘉佑拿捏住她容易心软这一点,选择用一种‘卑劣’的方式,勾起她残留的情愫。他的手段下作,却有用,南诗几乎是落荒而逃,心乱如麻。
范斯宇因着两人不算争吵的争吵,今天在她面前殷勤的示好。
他围着她打转的心思太明显,引起同事们的注意,又不敢八卦到当事人面前,于是去问老刘。
他没想那么多,坦然承认他们是恋人,谨慎的补充:“快结婚了。”
南诗对场地另一边的热闹无从得知。
她没上过冰,在范斯宇的指挥下,扶着边板墙艰难站直,一张小脸紧张到发皱,下唇咬出深深的印子,每一步,都像行走在刀尖上。
见状,范斯宇无奈地笑:“你还是扶着我吧。”
南诗想也没想就拒绝:“不了——”
脱口而出之后,她才意识到不对,及时找补:“万一摔倒,又得连累你。”
“我一个大男人,还扶不住你这个小身板?”范斯宇这么说,却没伸胳膊,亦步亦趋地护在她一侧。
气氛莫名的沉重。
南诗心下懊恼,又说错话了。
却不知道该怎么哄。
两个不熟的人硬凑在一起难免会产生这种尴尬,不清楚彼此的喜恶,没办法投其所好,一不留神,还会加剧事态恶化。
绕场到第二圈时,南诗走不动了,想坐下歇一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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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冰场的时候,范斯宇总算出手扶她,等人落座,他及时撤回手,规规矩矩地坐去另一侧,道:“你其实不是自愿来相亲的吧?”
这个问题很突然。
南诗一下子竟然没回过神回答。
范斯宇见状,更确认内心想法,一时有几分落寞和可惜。
他真心认为南诗会是一个优质伴侣,但从仅有的几面之缘上探究,她的界限感太强,表面装作愿意配合,实则非常抗拒,心墙契死,不给他留出一分一毫进入的机会。简而言之,人家不乐意和他在一起。
婚姻这东西,和谈生意、做学问还不太一样,如果太条理,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彼此干巴巴的耗着余生,总归不是个事儿。
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
万一婚后才发现不合适,他岂不是又要步两个哥哥的前尘。
话再说的难听一些,相较于南诗的年龄,范斯宇算得上十分年轻,哪怕他没有家里给的身份护着,有能力、外表又出众的男人到哪儿都是香饽饽。因而,他实在没必要在看透南诗无情的情况下,还一个劲儿热脸贴冷屁股。
“那就算了。”范斯宇态度洒脱,语气毫不留恋,很有担当地说:“家里那边,我会负责去讲和,你不用担心。”
再起身,他甚至把最后的祝福语一并送上了:“祝你早日觅得良缘。”
南诗怔怔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整个人受到强烈的冲击——
说结束就结束了,这么干脆利索?
转念又自嘲一笑,算起来,范斯宇是第一个这么给面儿的相亲对象,以往的那些男人,表面装的恭恭敬敬,回头连个招呼不打一声,直接把她联系方式删了,以通知的方式告诉她爸妈,他们合不来。
被拒绝的次数一多,搞得南诗十分尴尬,起初以为是个人的外在没有魅力,现在才明白,是性格不讨喜。
寡淡、死板、固执、阴晴不定。
谁能受得了?
南诗总算知道为什么身边同样未婚的女性朋友不愿走入相亲市场,这滋味就像被挂在钩子上任人选取的猪肉,客人站在架子前,精打细算地指挥店家割哪个位置的肉,是蒸是煮是炒,付钱的人才有决定权,反正猪肉是没有的。
她解开冰鞋,赤脚踩着冰凉的地板,形单影只地回了休息室。
汤家明和姚芙不在,室内十分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