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南诗惦记着退房时多收的那笔费用,还有他把没用完的东西塞进口袋的那副坦然自若的样子,简直无地自容。
陈嘉佑却不以为然,喜滋滋的把照片设成锁屏壁纸,调侃说他们在神仙眼皮子底下行鱼水之欢,真是天大的罪过。
南诗哪听得了这个,惶恐地捂住他的嘴,整个人羞得几乎晕厥。
曾经荒唐的浪漫再回忆起来,比世界上的任何酷/刑还要伤人。南诗变了脸色,这手机拿着比碳火块还烫手,放下不是,继续拿着更不对。
陈嘉佑打了把方向盘,拐入通往她家小区的主路,车速逐渐放慢。
这场大雪驱散了路上的行人,街道空空如也,车内的气氛同样冷清,因而,他含笑的语调听上去格外刺耳:“密码没改过,还是你的生日。”
南诗没再犹豫,把手机放回原处,低头在帆布包里扒拉,说:“我付你现金。”
她今天出门着急,随手拿了个包,里面装满了她跑外勤要用到的东西。钱包应该是压在最底下了,这会越着急,越找不到。南诗只能把拉链彻底拉开,恨不得化成一小只钻进去寻。
在哗哗啦啦的动静中,陈嘉佑停下车,转头看她,眼底的光微微黯淡了一些。
南诗嘴角抿紧,样子十分急切,手上翻动的很快,一不小心,帆布包从腿上掉落,东西洒的到处都是。
南诗没顾得上捡其它的,打开钱包,把百元纸币全部抽出来,压在他手机底下,语调软绵,话却刺的人心寒:“多出来的,算补给你的油费。”
陈嘉佑抵腮,一眯眼,语气不善:“真把我当顺风车司机了?还塞小费……老朋友见面还得问候一句呢,你就这么烦我?”
南诗俯身捡东西,速度很快,一股脑往包里塞,从脚垫子缝隙处抠中性笔时,手指都是抖的。她深吸一口气,再开腔,声音软绵无力,态度却很坚定:“该有的礼节我都做到了……”
“tຊ我稀罕你的礼节?”
陈嘉佑重重的向后靠着车椅,黑眸阴鸷,气场比从前更加犀利,单一句不咸不淡的问句,便无端让人觉得呼吸困难。
今晚他心底一直有股火噌噌地烧,语气愈发强硬,也有几分感慨:“南诗,坦白讲,我们分开的这些年,我没死过心。”
话题突然跳转,南诗心跳停止一拍,浑身僵硬,根本不敢去看他,保持弯腰捡东西的姿势,半晌,缓慢地坐直,扭脸看向车窗外。
很久之前,同样的雪夜,他送她回家。他们在楼下亲昵地接吻。
他说:“不会让你久等的。”
他也说,当然不会娶她。
直到现在,南诗还是分不清他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虚情假意和缱绻缠绵交织在一起,险些逼疯她。南诗强制自己遗忘这些,以为分开之后一切皆成往事,直到听到他这句话,满腹愁肠又被勾起,才浑然发觉她的伤根本没有愈合,一提及,还是撕心裂肺的疼。
南诗舔了舔干涩的唇,讷讷地提醒:“我要结婚了。”
陈嘉佑充耳不闻,像是掉进了怪圈,执拗地说:“这几年,我努力培养势力,已经从家里独立出来了,现在没人能左右我的人生,两位教授担心的那些都不会再发生……我心里的人从来都是你,反正你心里也没别人,我们再试试,行不行。”
“……”
旧事重提就没意思了。
南诗不欲再听,拎着包要下车,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锁。
她一咬牙,气急败坏的冲他低吼:“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说我要结婚了。”
陈嘉佑回答的很快:“你想结婚,可以。我娶你。”
他振振有词:“比起嫁给一个毫无感情基础的陌生人,我这个选择才更靠谱,不是么。”
南诗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仿佛在问他: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陈嘉佑也意识到他现在的状态很疯——这并非他的本意——忍了七年没去打搅她的生活,久别重逢,他原本打算坐下来和她叙叙旧。
偏偏,一对上她爱搭不理的态度,亲耳听见她说要嫁给范斯宇,又想到一桩接着一桩被他暗地里搅黄的相亲,什么理性和耐力,顷刻间荡然无存。
他还是非她不可。
十几年了,这心思从没变过。
可她说完分手,痛痛快快就放下了,还能心安理得和别人谈婚论嫁。
凭什么,为这段感情发狂的人只有他。
尽管昔日感情不再,南诗还是不得不承认,陈嘉佑就是一颗埋在她生命中的定时炸/弹,不管何时何地,一碰上准要出岔子。
静了半晌,她气渐渐消减,索性把话挑明了:“过去太久,你也许忘记了,我不介意再强调一遍。我们之间的问题,不在第三人、不在家庭背景,在于你我的三观真的不匹配。至于你提议的试一试,完全没必要,从前错过一次,傻子才会选择再摔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