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弯着腰,反复做深呼吸,企图减轻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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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无果。
很快,通知栏弹出新消息。
南诗不知是紧张还是身体疼得厉害,点进聊天框时,手指得了帕金森似的抖个不停。
司念发来一张躺在病床上的自拍,小脸煞白,瀑布般的墨发散开在枕头上。入镜的桌子一侧贴着医院的logo,和她是在同一家没错。
语音消息紧跟着弹出来。
南诗已经没了思考能力,凭借本能点开语音,凑到耳畔听。
司念没了往日的活力,嗓音略带沙哑,像是哭过,幽怨中又带着些小俏皮:“我发誓再也不在冬天吃冰了,胃疼的要死。现在喜提住院一晚,我未婚夫和他妈妈都赶来医院了……”
南诗还没听完,身前投下一抹阴影。她以为是陈嘉佑,不知怎么的,心慌了一下,赶紧摁灭屏幕。司念的声音也消失在耳畔。
一抬眸,发现来的人是谢远恒。.
他身上带着寒气,应该是急匆匆赶回来的,呼吸不稳,先查看瓶子内的液体,然后冲护士招招手,麻烦对方来拔针。
南诗摁着手背上的棉球,目光随他落在一旁,谢远恒解开包装袋,问:“粥还热着,你是在这儿喝,还是去车上喝?”
“……去车上吧。”
南诗一开口,嗓子哑的厉害,四个字,只有尾音发出来了。
谢远恒只当她是身体不舒服闹的,当即把拿出来的粥又放回去,欲搀扶她时才发现她背上披着一件男士外套,心下有了答案:“你男朋友来了。”
“让他送你回家?”他问。
南诗方启唇,被冷淡的男声截了胡:“我送吧。”
陈嘉佑大步流星地过来,用身体间隔开两人,嘴角勾着一抹笑,可眼神十分凉薄,还带着挑衅的意味。
同为男人,谢远恒一下领悟到他的意思,有几分无可奈何,但也知道当下不是解释的时机。他将买来的粥放在椅子上,不忘叮嘱南诗,“谨记医嘱,近段时间千万不要吃刺激性食物。待会直接回家吧,两位教授都很担心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他交代完这些,和善地冲着陈嘉佑笑了笑。这位少年倒没想象中这么具有攻击性,还十分礼貌地向他道谢。
谢远恒摆摆手,表示没什么。
转身欲离开时,衣袖被一道小到可以忽略的力度扯住。
南诗抽了抽鼻子,声音低弱:“你方便的话,开车把我捎回去吧。”
“……”
在场两人俱是一愣。
陈嘉佑反应迅速,握上她的腕子,试图把她和谢远恒分开。
南诗疼得嘶声,但不松手,固执的和他较上劲。
她无视他的怒意,直直地盯着谢远恒,像是见到崩溃前夕的日光,又像是即将溺毙在深海之中的人抓住的那块浮木。
她一遍又一遍,无法自控的、自虐般的回味今天得知的所有消息,真相呼之欲出,可她不敢在此刻得出答案,就算崩溃,也得回到令她有安全感的环境里。
南诗近乎哀求地看着谢远恒,心里早已泪如雨下——是谁都行,只要能把她带离陈嘉佑的身边,通通无所谓。
第32章 降温
“诗诗, 别麻烦人家了,我送你回去。嗯?”陈嘉佑稍微松了松手劲,和她打商量。
南诗置之不理, 惨白的灯光照在她如玉般的小脸上, 唇瓣不见一丝血色, 身体摇摇欲坠。她脑思绪太乱了,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整理感情,等想明白了, 再来见他。
至少现在,她不愿待在他身边。
他们在这儿僵持太久,又站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中。
谢远恒原本不打算掺和进小情侣的争执中,但顾忌会引起别人的关注, 转手把车钥匙递给她, “车在老地方放着,你先上去休息。”
南诗抓紧钥匙, 狠狠一甩,挣脱桎梏, 忍着胃痛,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陈嘉佑见状要追, 被谢远恒一个箭步挡在面前:“你们不如冷静下来再聊。”
陈嘉佑盯着南诗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出口处,漆黑的眼瞳一转, 落在他身上, 眸子里充斥着诡奇的寒凉,清浅笑开:“关你什么事。”
他寻着南诗离开的方向追去,一出门, 陈嘉佑想起她一双含泪的眼睛,突然就不敢靠近了, 堪堪止步于台阶上,注视着那一抹倩影溜得飞快,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下一秒,车内的灯亮起。
谢远恒跟过来时,看见他孑然站在原地。
深冬的气温降低,寒意刺骨,他羽绒服里只穿了件黑色卫衣,不怕冷的敞开怀,狂风刮过衣摆,背后鼓起大包。台阶一旁的树木光秃秃的,毫无生机,衬得他背影十分孤寂。
谢远恒和他并肩而立,发现他个子竟然高出这么多。脸也不是因为冷才发白,而是他肤色本就偏白,五官精致漂亮。一双长睫根部卷翘,黑眸宛如深渊,气势很足,一瞧便知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出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