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神明,他自然是可以用神力使对方立即安睡的。
可是那也只有现在的一次,失眠的根源问题没有解决,信徒的失眠便还会继续下去。
他又不可能每天都在信徒睡觉之前施法,那样他就该失眠了。
那就不算是治好,只能说是转移,而且是转移到他这尊神明身上来了。
这算不算是一种“反噬”?
那他为信徒造成的牺牲还真是大。
这样说着,他都有点儿为自己而感动了。
“相关的神明……”信徒犹豫了许久,觉得自己不好开口,可在自己信奉的神明期待的目光下仍是鼓起勇气说了,“我之前,是有求过一两尊相关神明的。但是祂们,一得知我是您的信徒,就打发我走了……”
这些话,此人本是不愿意说出口的。
说出如此带有偏见的话语,邪神大人会不会觉得是自己在怪祂?
可是,自己内心确实没有怪过邪神大人,因为这事自己选择的路,就算是不被认可,也是自己所选的。
人是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的,况且自己的选择没错。
信仰邪神大人,又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祂们问了,自己也便说了。
即使被赶走,那也是祂们的狭隘造成的,与自己、与邪神大人何干?
该感到羞愧的,只有那些因为偏见而拒绝了自己的神明和祂们的信徒。
潜淆读到了这名信徒的内心想法,有一丝意外。
一丝真的是一丝,一点儿不多,一点儿也不少。
他是清楚自己的信徒中有这样坚持己见的人,甚至数量不少。
邪神信徒中,中二病患者占比不小,他们深知“与其检讨自己,不如责怪他人”“不要盲目自责,要从他人身上找原因”“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这些话的含义。
这么一想,即便只是一想,心理负担就小了,压力就消了,又是愉快的一天,好心情看得见。
此种做法,在邪神看来不算是自欺欺人,不过是一种心理暗示和安慰。
人类大多挺不容易的,那就不要精神内耗了。
这些错,非必要别往自己身上揽,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担那么多责做什么?
“没事,你是我的信徒,你的祈愿,我会想办法解决的。”潜淆觉得被拒绝过倒是省了一些麻烦,至少是不会被神约法庭责罚了。
不是自己的信徒不去找那些专门负责这个领域的神明祈愿,而起祈愿了祂们不接单,这能怪谁?
而他这尊好心帮忙接单的神明,才是该受到嘉奖的。
这么一想,他就觉得自己又有了奔头。
对,有谁来质疑,他就这样说。
这一回,他可是占足了理的一方,任谁来说都没用。
他试着会信徒施了一个简单的昏睡咒,想看一下对方对睡眠的抗性大概是到了何种程度。
这种咒语有不同的等级,作为测试用是再好不过了。
潜淆心里清楚,这咒语对失眠严重的人是不起效果的,因此他没有从最低的一档试起,而是挑了一个适中的档位。
这样一来,也能省点儿工夫。
更主要的是,他担心信徒被施咒多次身体会有不良反应。
人类是非常脆弱的存在,万一他不小心伤到了信徒,那可就不好了。
这么想着,他便小心翼翼地施好咒,一点儿马虎都不敢有。
信徒眨了眨眼睛,打了个哈欠,然后就没什么别的反应了。
看来强度还不过,对方的失眠的确不是浅的。
于是潜淆又在之前的咒语上加码,多用了一倍的神力。
这样,应该差不多了吧。
可是当他循序渐进了几回之后,信徒才勉强睡着了。
那时候,都已经是倒数第二档了,要是再不成功,他几乎就要放弃用这个咒语来测试。
不过好在,信徒还是睡着了。
只是这一睡,也没过多久,不多时便醒来了。
“睡得好吗?”他看了看时间,这么点儿时间对人类来说应该不算是多好的睡眠。
可是对一些生物倒是完全够用了。
“还好吧,挺放松的。”信徒不像让神明失望,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其实,比起放松,更多的是空虚和遗憾。
睡着了,好不容易能够睡着了,可是没睡多久又醒了。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干脆不睡,那样还不会有这么强的落差感。
现在,就是想睡又睡不着的状态,好像愈发难受了。
困,想睡觉。
可是睡不着啊,怎么都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