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佳宁见状就找了个理由走开了。
她沿着山中小径走着, 仰头望着天上那轮又圆又大的月亮, 这是在城市里看不到的。
山中空气很好, 清清冷冷的雪松香气让詹佳宁整个人都轻盈起来, 口中自然而然哼出了旋律,干涸了许久的灵感瞬间奔涌。
詹佳宁连忙跑回农家乐, 想把稍纵即逝的灵感记录下来,但她走到农家乐门口的时候,脚步停了下来。
胸前绑着娃娃的女人正在和农家乐的厨师交谈,她的脚边放着一个对她身材来说过大的扁担,以及两大筐詹佳宁不认识的绿色蔬菜。
看上去只是个来送菜的。
然而詹佳宁的脚却死死钉在了原地,她无法将目光从女人的身上挪开。
眼前的女人和她记忆中已经完全不同了,身材瘦削,颧骨高耸,皮肤黝黑,就连脊背也被压的躬起。
但她脖子上那个纹身詹佳宁记得,因为詹佳宁的锁骨处也有个一模一样的。
纹身是在詹佳宁18岁那天纹上的。
当时扎着马尾笑容爽朗,比詹佳宁大一岁的女孩儿笑容神秘的说:“我知道你还在内疚不小心用开水烫了我,所以,在你18岁这天,我要送你一个礼物。”
女孩儿拉着詹佳宁下了公交车,在路人惊诧的眼神里奔跑,最后停在了纹身店前。
女孩儿顺了顺自己被吹乱的留海,眼睛里晶晶亮亮的,她说:“我们一起纹身吧!”
“过了今天,我要一个没有内疚,会大声跟我吵架的妹妹。”
那个女孩儿叫詹佳怡,是詹佳宁的姐姐。
她们一起纹了身,图案是詹佳怡设计的,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只有拼在一起才是一只完整的蝴蝶。
结果就在詹佳宁生日的第二天,詹佳怡不见了。
詹佳怡从兼职的咖啡店离开之后,就失去了踪迹。
一晃眼已经过去了7年,詹佳宁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记忆里的人。
她想走近点,能够看的更仔细。
可詹佳宁刚迈开脚步,就看到了躲在暗处抽烟的男人。
男人的脸被农家乐的灯光映照的通黄,像是得了黄疸的病人,从额头横亘到右眼角的伤疤又为这副病容增添了些许戾气。
詹佳宁心微微沉了下去,她看到男人的目光死死锁在女人的身上。
他们是一起来的。
脑子里瞬间滑过无数念头,可就在这时,男人夺过厨师递过去的钱,一把拽着女人就往外走。
擦身而过的瞬间,女人缩着肩膀,躲避着詹佳宁的目光。
“你认识他们吗?知道他们住在哪里,叫什么名字吗?有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詹佳宁握着厨师的肩膀问道。
被明星主动搭话,厨师怔了片刻,直到被肩膀上的疼痛唤醒神智。
厨师结巴道:“我们收菜都是从附近的村子里收的,都是长期合作的,绝对纯天然无污染。至于刚刚两个人,我也是第一次见,我就是看他们两个残疾人可怜,所以才一时心软收了他们的菜,你放心,他们的菜我们只会用来喂鸭子的。”
“残疾人?那个女孩儿哪里残疾?”
厨师见詹佳宁脸色不对劲,恍惚间终于意识到,詹佳宁在乎的好像不是那些菜……
“她……她一条腿是瘸的。”
“你没事吧?”厨师担忧道。
詹佳宁站稳身子,强忍着眼泪道:“我们加个微信吧,我和你共享我的位置,我离开之后请你帮我立刻报警,和警察保持联系好吗?”
“报警……什么理由?”
詹佳宁已经走到了农家乐门边,月色将她的身影拉的很长,她转过身坚定道:“理由就是,那个男人和拐卖人口案有关。”
眼看着男人和詹佳怡就要消失在视野里,詹佳宁没有时间再耽误,说完之后就追了上去。
记忆在这之后戛然而止。
詹佳宁追到了拐弯的地方,忽然林子里传来了响动,她还没来及的转身查看,脖子后面一阵钝痛,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再醒来,她已经身处在这个肮脏的猪圈里了。
詹佳宁第一反应是大声呼救,然而下一秒,江暮雪的脸突兀的浮现在她的眼前。
少年用老气横秋的语气说:“我给你的箴言是一个字:忍。”
难道江暮雪箴言里的“忍”就是指眼下?
詹佳宁收敛心神,迅速分析起了眼前的状况。因为詹佳怡的事,她一直关注着妇女儿童被拐卖的相关案件,其中大多数被拐卖的妇女包括未成年少女都会被卖到山里给人做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