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和远笑道:“好久不见,乔乔。我记得你今年该上大学了,提前先道一声恭喜。”
两人寒暄几句,季和远又问:“我方便问一问吗?你想去哪个学校?”
“A大吧,”林桥道:“……金融系。”
“金融?”季和远意外,但沉吟片刻,点头道:“也好,A大的金融也是顶尖。”
又过几分钟,季和远看了看表,歉然道:“我朋友还在等我,下次再见吧。”
于是两人分别,林桥独自打车回家。
季和远快步走上二楼,意外发现谢执居然坐在玻璃围栏边,低眸望着一楼某处。
他疑惑跟着望了一眼,什么也没看到,便开口道:“谢总,我们继续谈谈合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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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时,林桥看了一眼车库。
林母还没回来,林逸明大概又去赛车了。
时间平静地过去三天,林父每天早出晚归,笑容满面,想来应该是生意进展很顺利。
直到午饭时,林父忽然开口:“林桥,今晚和我出去一下。”
在听到儿子名字的瞬间,林母整个人宛如暴怒的母狮,啪一声放下筷子,“你又带我儿子去干什么?!”
林父厌烦皱眉,只是盯着林桥道:“你知道的,她还在……”疗养院。
林桥不敢让林母听到奶奶的名字,瞬间便抬头回答道:“我知道了。”
林母愕然看着林桥,过了几秒才不可置信地看着林父,道:“林鸿晖!你又在搞什么!他是我儿子!我生的!”
林桥没有出声,只是沉默听着逐渐尖锐刺耳起来的女声。
又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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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到晚饭点,林父便早早将形象管理师带来,给林桥仔细捯饬一遍,这才将林桥带出去。
这次,他甚至主动让林桥与他坐同一辆车。
车平稳启动。
林父低着头看合同,过了片刻,忽然叹道:“真是好价钱啊。”
他说完,用一种很满意的、打量的眼神注视着林桥。
林桥没吭声。
林父收了合同,按下某个键,隔断帘升起,挡住了司机的身影。
他慢悠悠道:“林桥,这几年照顾奶奶,也是辛苦你了。”
顿了两秒,见林桥仍不回应,林父又道:“我知道你在记账……等你毕业工作,只怕十年都还不完欠我们的吧?”
林桥唇线绷紧了一些,“您不用这样。我会听话的。”
林父又笑了,“你从小就是个乖孩子。”
他敲打完林桥,这才开始提正事,先是简短提了一下前段时间公司的困境,随后才步入正题。
当提到与谢家的婚约时,林桥不可避免地怔了一下。
他问:“前几天的宴会……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是。”事情已经板上钉钉,林父的回答也相当爽快:“谢总需要一个‘妻子’去应付父母,这对你来说应当不是难事。”
“今天见面,便是要敲定一些细节……”
“至于那些债务……只要你点头,就一笔勾销。”
林父还在说,可风声从紧闭车窗外灌进耳朵里,模糊了一切。
林桥侧过头,望着窗外倒驰的风景,恍惚片刻。
说实话,对于这件事他并不意外。
从父亲第一次提起宴会这件事起,他就隐隐约约有了一种预感。
毕竟父亲一向不喜欢他。
他想起藏在桌子最深处的记账本,正面是从幼童到成人母亲所花费的心力,背面是沉沉压在肩上的、吊着奶奶性命的胡萝卜。
“……好。”
他又一次说出了这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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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缓缓停在酒店前,林父正想带他去坐电梯,却被一个年轻的男人拦住。
薛助理伸手,对着林父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合作方面,我司还有一些细节想与林董谈谈。”
林父浸润商场多年,瞬间便听出来,谢执这是想单独见一见林桥了。
但这事明面上是联姻,背地里却谁都知道,是谢家救林家一命。于是他也不好多说,只给林桥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薛助理又对着林桥微微躬身,递给林桥一张电梯卡,道:“谢总在顶楼等您。”
攥着那张黑色的电梯卡,林桥后知后觉有些紧张了。
林父并没有给他资料,此时他对那位联姻对象的印象十分粗略。
性别男,今年二十七岁,为人强势,是燕科公司的创始人,是谢氏集团的继承人……
种种光环加诸于身。
而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毕业生,是林家不受喜欢的小儿子。
他们完全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这种事情,怎么会落到他头上来呢?
林桥站在电梯门口,迟迟没有按下去。
他并没有注意到,一旁猩红的数字正不停跳动着,很快便到了“一”这个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