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有些不可思议。车祸直接带走了江晟的大哥,却只是让江晟受了些伤。而且现在看来,大部分伤还都是在脑子上——比如他的失忆。但其他地方几乎都没什么大问题,一个月刚出头,他就好的差不多了。
江晟和江承义反复商量,终于定下了出院的日子。
然后当天,琴江医院几乎被悄无声息地封锁了起来,一辆黑车从医院后门低调的驶入,停了不到二十分钟,又低调地开走。
车上,江晟披着件铅灰色的外套,眼神锋利,几乎看不出大病初愈的样子。
…也几乎看不出是江晟。
他眉眼间的攻击性全被化妆师精湛的技术所掩盖,俊美显眼的深刻长相变得平和了许多。
他下半张脸戴着口罩,乍一看过去,几乎和他那死去的大哥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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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回家
“我不能随便出门?”
江晟懒懒地倚在后座上,口罩拉了下来,高挺锋利的鼻梁露出来,像只蓄锐的狮子。
“你失忆了。”江承义理所当然且严肃地,“有很多事你不清楚,放任你自由容易出漏。”
江晟不说话,也没什么表情,只是支着下巴将视线投去。
不知道他在哪修出来的这本领,身上总有种莫名慑人的气势。即使他没什么刻意的动作,存在感也令人不容忽视。
就像那种大型猛兽,无时无刻不在向周遭环境散发危险的信号。
和他大哥完全不一样。
“父亲。”他声音沉稳,脸上甚至浮现出了一个笑容,“您这可不是要个替身。”
“您这是要个傀儡啊。”他饶有兴趣地说道。
话十分的直白且撕破面皮,但江晟看起来却完全没有被冒犯的愤怒。他脸上甚至有种跃跃欲试的表情。
他顶着江淮那张正人君子的脸,表情却和那位真人差了十万八千里,看上去十分割裂。
江承义只看了他一眼就转开了脸,就好像受不了江晟用江淮的脸那样做事一般。
“闭嘴!”江承义怒道,“我多大年纪了,还和你们抢权做什么?家里的事早交给你大哥了,要不是怕你干不来,我才懒得管!”
“但我不想啊,那很麻烦。”江晟过了一会儿才懒洋洋地开口,就像是把他父亲的话很感兴趣,反复咀嚼了几遍似的,“我这么做有什么好处么?”
“……”
江承义对于自己这个小儿子感情很复杂。一方面,他是自己的亲儿子,血浓于水。另一方面,他出生时母亲难产,江承义摁着医生抢救了一夜,硬是没将大人救回来。
大儿子已经足够优秀懂事,小儿子又出生即带着“原罪”。他纵使再明事理,对着这样的两个后代,也免不了“偏心”。
也许正是因为在这样缺爱的环境中长大,江晟的性情愈发怪戾,几乎是长了一身的刺,逮谁扎谁。
而他还不是那种没脑子的暴躁和没由来的叛逆,相反,他敏锐到近乎刻薄。总是懒洋洋,脸上挂着笑,却丝毫不留情面地撕破这个阶级所有的虚伪,直接将所有阴谋算计捅个对穿。
江承义习惯了戴着上层人的面具生活,实在应付不了小儿子这种野蛮人的处事方式——尤其是这个野蛮人还如此的聪明。
他面对江晟的时候,总感觉自己不像是父亲对着儿子,更像是在面对一个难缠而危险的对手,需要时刻提心吊胆,谨慎地步步为营。以防他会突然暴起咬人。
江承义尽量稳住声音:“你想要什么好处?”
“你之前不是对荣城那块地很感兴趣,那都可以直接划给你,你想搞点什么都行…”
江晟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一样:“那什么时候的事了,您记得还真清楚。”
“而且,我也不是对那块地感兴趣。”江晟慢悠悠地说,“我只是看江淮对它感兴趣才想要。”
江承义一怔,还没对来得及对这陈年往事有什么感想,就听江晟不给人任何缓冲余地地接着道:“我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您应该很清楚。”
江承义立马转移了注意力,肝火旺盛地:“江晟!”
江晟丝毫不为所动,他像是什么上了发条的机器,只要开始了,就不会再停下。脸上的笑容仍在,然而他刚才还轻松的如同聊天的语气却消失了,变得有些阴恻恻地:“我确实是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不知道您为什么这么紧张我老婆。但是父亲。”
“您既然现在需要我,那您还是对我老婆好点。”他说,那双如黑曜石般的眼睛再也遮掩不住蕴藏其中的可怖,犹如一对钩子狠狠抓着眼前的猎物,令人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