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外是一座小花园,老人在周围种了些植物花草,如今还没有发芽。想必再过上几个月,等到了夏天这些花草就会开得如火如荼。
院子里面也开垦了一块小土地,但种得是与外面完全不同的植物。旁边安置了一个小茶亭,此时他刚好出来晒晒太阳,顺便给外面的花草浇水,见到了俞文滨直起了弯下的腰,苍老的面孔略微透着些严肃,问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现在是上班时间吧。
俞文滨的面无表情几乎与他一脉相承。
邵老让他在茶亭里的石凳上坐下,他依言走到石桌边,先提起茶壶给老人倒了杯茶,才说:“今日预约的病人都在下午,有件很重要的事我想跟您说,所以亲自来了。”
来往也花不了太多时间,刚好快到午休,下午之前赶回去就行了。
邵老接了他递过来的茶喝了口,见俞文滨也在对面坐下,于是细细开口问:“重要的事,难道是找到了你师叔的踪迹?”
说完,他欲要把陶瓷茶杯放在一边,这句本是随口一提,然而下一秒却见俞文滨郑重地点了点头,于是他手里的茶杯顿时停在半空。
细碎的波纹从茶汤中心向外蔓延。
邵桦眸光微动,眼里盯着陶瓷茶杯,脑海中却浮现出过往些许的回忆,记忆中的那人面孔早已模糊,他发现自己竟想象不出来对方现在的模样。
执着了几十年的结果,如果能够面对了,剩下的心情比起欢喜,更多是反而是害怕。
他垂下眼帘道:“……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与他相见了。”
俞文滨身体微微前倾:“师父,您近日身体不好,还是不要为这些事伤神了。”
“老了,老了啊。”邵桦放下茶杯,说出这话时心里也百感交集,他问:“你既说找到了你师叔的下落,那他现在又在哪里呢?”
自从那件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人了,向来温润如玉的年轻人因为打击而变得沉默,临走前也一声不吭,独自承担下来许多,可惜等他再回首已经再没有挽留认错的机会。
剩下的几十年只有后悔和遗憾。
眼看着老人因为激动,连往日里细细品尝的动作,都变成了如喝水般无滋无味,一口下去后茶水见底,俞文滨默不作声地又给他续了一杯。
解释道:“具体的住处我并不知道,只是恰好有位病人和师叔偶遇,所有耳闻罢了。但是那位病人受师叔之托,并不能违背承诺告诉外人他住的地方,我便没有细问。”
他将傅洺的遭遇全部如实相告,邵桦听后了然地点了点头。
不愿再与世俗牵连,的确符合那个人的意愿,看来这么多年来对方还是一点都没有变。
“他……”但是话刚吐露出一个字,邵桦立刻将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面对徒弟询问的神情,他摇了摇头说道:“不,没什么。”
“那么师父还要再找那位师叔吗?”俞文滨问。
虽然傅安和不愿意主动告知,但是随便找个傅家的人打听一下,或许不是什么难题,那么至少能知道对方的下落。
这也是他来找师父商量的原因。
因为师父看起来很担心师叔,然而师叔的意愿却是一个人隐居,若是师父尊重师叔的决定,那么这件事便到此为止,不过现在看起来,师父还是在乎师叔感受的。
邵桦沉默了一下,说道:“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至于他的下落,之后我自然会亲自去找,你就先好好上班吧。”
“您的意思是……”俞文滨愣住。
邵桦叹了口气起身。
他年迈的身体已经不能支撑太大精力的行为,但是出趟远门倒还是没有问题,他说:“我亲自去找他,这段时间我不在京都,你好好照顾自己,有重要的事再联系我。”
说着,转身往屋内走去。
这便是送客的意思了,俞文滨有些担忧地低下头,看着桌上无人问津的两杯茶。
但饶是如此,他最后还是选择尊重师父的决定,既然师父执意独自一人解决这份恩怨,自己作为徒弟能做的唯有支持而已。
临近春天。
山上的植被越来越焕发生机了,叶阳的工作少了下来,换成了每天给宅邸里的草药浇水施肥,看护它们自由生长。
林舟晒着外面的太阳,只觉得这日子愈发清闲,是他这辈子过得最悠闲的时光。
“樱桃吃吗?”
叶阳从外面回来,顺便带了一药筐的樱桃,红彤彤的果实在阳光下泛着浅色的光泽,光是看着就额外诱人。
林舟已经许多没见到水果了,有时候他想吃点酸的,只有向云芽讨些山楂片之类的小零食。
至于其他的,只能在脑海里想想,解解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