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倾很内疚,他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露出一个不算笑的丑笑:“好了,哥哥真的好了。对不起肉肉,哥哥刚才让你担心了。”
肉肉放心下来,但随之而来的,是汹涌着要将他吞噬掉的后怕。
毫无征兆的大哭,是那些无法容纳的情绪在释放。
宴倾眼底发酸,他感觉不到脸上横七竖八的胀痛感,他只知道肉肉因为太担心他而吓到嚎啕大哭。
他把肉肉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哄着,大拇指小心翼翼给肉肉把脸颊上的热泪抹掉。
他珍惜又爱怜的在忙坏了也吓坏了的小孩儿额头和脸颊上亲亲,就像小孩儿将他从噩梦中拯救出来时做的那样。
被哥哥和系统同时哄着,肉肉没哭太久,发泄完情绪就停了下来。
他抽抽搭搭问宴倾:“哥哥,你刚才是身体痛,还是脑袋和心心里面痛啊?”
肉肉记得,统统说过,哥哥有“咦吁症”,得了这个病的人就会脑袋不舒服,心里不舒服,很难受。
宴倾被肉肉问得有一瞬间懵,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诚实道:“哥哥是脑袋和心里不舒服,不过幸亏有肉肉的安慰,哥哥已经好多了。”
肉肉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叹气。
唉,统统说,身体上的痛,可以吃药药,但脑子和心里的痛,吃药药并不会太管用,有的药药还会让身体也跟着不舒服。
宴倾摸摸他的小脸:“怎么叹这么长一口气?”
肉肉摊手,小大人一样:“难搞哦~哥哥需要我照顾,我都不想去上幼儿园了,我只想在家守着你。”
宴倾心暖的同时,又生出一丝警惕:“哥哥也不是天天都会不舒服,你不能因为这个不去上幼儿园。”
肉肉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上幼儿园比哥哥还重要吗?”
宴倾故意点头:“是的,没错。”
系统还在肉肉脑子里添油加醋:“你们国家的小孩儿就是这样的,只要不放假,刮风下雨落冰雹都要去上学,你逃不掉的。”
本来对上幼儿园没太大抵触的肉肉此刻也担忧起他的幼儿园生活。
也因为幼儿园话题的突然插入,情绪崩溃的两人都自然而然被引回到了正常的状态。
心情平复下来,宴倾站在浴室里,看着镜子里满脸红痕的自己,感到分外恍惚和割裂,他甚至无法理解自己刚才为什么反应会那般剧烈。
不是从那段过往中走出来了吗?为何还会那样……
是想到自己那时的痛苦?还是没有根据的提前恐慌肉肉会因为出众的样貌而遭遇同样的事情?
这一刻,宴倾格外理智的分析起自己情绪崩溃的原因,他觉得自己的心理问题似乎严重到开始不可控起来。
虽然白天他大多时候都只是情绪低落,不会出现自残想法,但一到晚上,一但被某些不愉快的事情刺激到,他就会化身被情绪控制的野兽,疯狂的想要自毁。
如果没有肉肉,他刚才应该不会这么容易,这么快的恢复理智。
“肉肉,如果你不舒服的话,你会怎么做?”宴倾侧头问慢悠悠跟进来的小豆丁。
肉肉以为哥哥是在考自己,认真想了想道:“身体不舒服要及时去看医生,告诉医生叔叔是哪里不舒服,什么样子的不舒服,医生叔叔才好给我们开治病的药药。但是吧,我觉得有些时候,可能哥哥也能帮我把不舒服赶走。”
宴倾:“嗯?”
“比如现在,”肉肉艰难的把自己不能弯曲的左脚提起来,“哥哥要是帮我把拖鞋拽下来,我的不舒服也就会飞走啦。”
宴倾这才注意到,小孩儿的左脚脚踝上套着小黄鸭拖鞋。
他哭笑不得:“怎么会把拖鞋穿到小腿上?”
听出哥哥的笑意,肉肉可委屈了,哼哼唧唧:“我太担心哥哥啦,穿着湿乎乎的拖鞋跑太快,所以把拖鞋跨擦到了脚脖子上。刚才我想自己取下来的,但是我力气太小了,怎么都取不下来。”
听到小孩儿说是担心自己跑太快才这样的,宴倾愧疚极了,连忙把小孩儿抱了起来放到马桶上。
“谢谢肉肉关心我,哥哥现在就帮肉肉把拖鞋取下来。”
宴倾一手托着肉肉的小腿,一手拽着拖鞋找角度:“哥哥要用力了,你抓稳,别被我拖下来了。”
闻言,肉肉紧张的抓着马桶盖的边缘,严肃点头:“哥哥,我准备好了。”
宴倾数着三二一,手上开始用力。
肉肉跟着一起着急,小脸以为用力皱成一团:“哥哥!加油!哥哥!加油!”
气氛太紧张,系统也被肉肉带动着在小脑袋瓜里跟着一起喊:“宴倾!加油!宴倾!加油!”
哪怕宴倾根本听不到,它也喊得超卖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