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瑶捏她的脸:“哎呀,好气哦,这么善良又可爱的萌萌,便宜许什么的小子了!”
“许怀,他叫许怀,你总是记不住。”黄萌拉开她的手晃了两晃,然后提着空食盒笑着说,“我回去了。”
石瑶的生活再度恢复了平静,迫切想见花神的焦虑被时间拉长,就像墨汁滴入水里,想念还在,却平摊在铺开的时间里——他们的分别是那样悲壮且仓促,即便她醒来后知道花神无事,小花树在茁壮生长,也还是迫不及待地想见他。
花神显形的过程十分漫长,她也只能耐心等下去。
这种时候就体会到工作的好处了,每天繁忙得压根什么都没法想,还要哄有些娇气的小花树,她的生活十分充实。
黄萌成亲那天,红色的迎亲队吹打着来,又吹打着走,石瑶远远看着,送给她一场漫天的花瓣雨,迎亲队里响起惊叹声,坐在花轿里的黄萌察觉到什么,撩开窗帘抬起盖头望来,眼里含着不舍。
石瑶朝她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这只是开始,从她和花神共命那刻开始,一场又一场离别的序幕就拉开了。
中元节那天,丹丹给所有员工放假,石瑶难得放松地瘫在房檐下晒太阳,小花树就在她头顶的方向,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一会儿说无良老板剥削员工,一会儿说天边云霞怎样好看。
小蛮不再一身白裙子女鬼标配,而是穿着清新的绿裙子,上面印着细碎小白花,头发用丝带和簪子固好,髻上还插着一朵她说做鲜花饼很好吃的那种红花。
她已经从痛苦中恢复过来,清秀的面庞很可爱,一笑就露出小虎牙。静静趴在她脖子上有些难过,小蛮正在和她说话。
石瑶闭着眼感受了下太阳,起身抱着花盆进厨房,也不知道上次说要吃鱼的小孩还会不会来,也可能投胎去了。
傍晚时分,天边云霞被漫天红色覆盖,无数红蜻蜓飞往各地。
就在这时,黄德从花林尽头走来,他端着盘点心走过来,几片花瓣飞落在上面,看到门口抱着花盆的石瑶沉默会儿,说:“我记得,她是喜欢散糕的。”
石瑶扭头看向一旁,看上去和黄萌差不多大的小蛮,正仰头看比她高大很多的黄德,眼里充满大姐姐的怜爱,走过去抬手拍拍他胳膊:“小灯啊,是不是吓到你了?”
黄德察觉出什么,低头看自己的手臂,又去看石瑶,石瑶牌翻译机没有感情的重复小蛮的话,黄德面容未变,眉头却忍不住抽了下。
小蛮又说:“小灯对不起啊,那天没能和你一起吃散糕。”
石瑶重复这句话时,黄德坚硬的神情软下来,咬了下牙,眼眶微红着低下头,这一刻,他又变成那个臭屁得不行、喜欢酷着脸的小黄德,中间的四十年仿佛被橡皮擦去,这场迟到的对话在此刻续上。
小蛮说着要和他一同吃散糕的话,也不管这个坚硬严肃的大黄德怎么回应,拉着他的袖子往花树林里走,又将人一把按下,自顾自地拿着黄德手里的散糕,她一边吃一边说,说碰到清台的事,说自己扮鬼吓人的事,就算黄德听不到,她也说得很起劲儿。
黄德看着散糕一块块减少,也拿了块咬下,听着耳边风吹花树的簌簌声,总是紧皱的眉头平缓下来。
石瑶站在院门口看到这幕,轻声说:“真好啊。”
“就是这里,好多吃的,快来啊!”
“哥哥哥哥,等等我呀。”
“哇,有鱼,还有肉!”
“好多漂亮的花呀,这个大姐姐变勤快啦~”
十多个小孩争先恐后地飞来,其中还有几个面熟的,石瑶仍旧装作看不到的样子,望向天边散开的红蜻蜓。
只有五个小孩时,最小的孩子挤不进去,十多个就更加挤不进去了,他只能焦急在最外面喊哥哥要次鱼,仿佛历史重演。
一个大点的小孩护着食物从里面钻出来,他身体干瘦得厉害,说是饿死的也有人信,但他只是笑着将那条鱼捧给小孩吃,自己直咽口水。
“哥哥也次~”
小孩也听到他咽口水的声音,吃了两口就飘进石瑶院子,丹丹女强人休息日还加班,小铃和静静不知道跑去哪里抓红蜻蜓,香香就躺在花圃的大叶片上没动。
小孩好奇瞪大眼看香香,香香不理他翻了个身,小孩伸手拨了下叶子,小人没躺稳往下滚,他哈哈大笑,再去看时发现小人没掉下去,而是顺着风飘到另一片叶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