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能够做到这些的,必然是工部的人。杨昀春一点就通,很快道:“凡是宫内动土修建,都会记录造册,我这就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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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八日,拆寒云亭,填柳叶池,建观石山。”
杨昀春翻看着这十几年来工部在废宫的动土记录,心道果然和骆诗行所说一模一样,想来李莲花的推测也和真相相差无几。
他将文书收起,转身准备去找李莲花和骆诗行。
“盗取工部文书,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你在监察司当差就是这样为所欲为,视法度为无物的吗?”
这话说的太重了。杨昀春睁大眼睛,下意识单膝跪地,俯首行礼道:“师父,我绝无此意,只是事出有因……”
皇城司都知轩辕箫手环拂尘,冷冷肃立在杨昀春面前,“我听说你今日和宫外来的大夫在废宫逗留了许久,分开后就来此盗取文书。说吧,他们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你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杨昀春额上滑落一滴冷汗,“师父……”
轩辕箫眼睛微微眯起,显然动了真怒,手上拂尘瞬间而动,将杨昀春打歪了半边身子,“杨昀春,圣上赐你御赐天龙封号,执天龙令,对你是何等的恩赐,事关皇宫安危,你居然还想隐瞒?”
“弟子不敢。”杨昀春忍痛跪回原位,解释道:“监察司已查明,万圣道单孤刀以秘术豢养活死人,炮制灭门惨案,掌控武林大势,派暗子潜伏皇宫,蓄意谋反。一干人证物证等待百川院和四顾门整理清晰,便会上呈圣听。”
“入宫的两位大夫,四季山庄骆少庄主和李先生,正是是阻止单孤刀阴谋的首功之人,此次进宫是要寻找单孤刀意图颠覆社稷的凶器。”
杨昀春一气说完,却久久等不到轩辕箫的回应,不由得抬头看他。
轩辕箫沉默许久,才道:“皇宫重地,大熙命脉所在,他单孤刀有什么凶器会藏在宫里?再者说,若真如他们所言,为什么不将此事告知皇城司,而是要密闯皇宫。”
“昀春,你莫不是被贼人诓骗,我看他们才是要意图谋反吧!”
“都知大人,那便让我来告诉你为什么。”
轩辕箫一惊,浑身紧绷往发声处狠击一掌,门窗应势而破,碎屑纷飞间却稳稳站着一男一女。
李莲花用袖摆挥开尘土,看了一眼轩辕箫,不紧不慢地道:“大人,您可记得十年前的皇宫中秋夜吗?”
轩辕箫面带一丝震惊:“当年夜闯皇城的人是你?”他上下打量着眼前的清瘦男子,似乎想找到当年那个红衣少侠的影子,“原来你就是李相夷。”
李莲花勾起嘴角,“单孤刀之事,江湖人人皆知,大人神通广大,自然知道其中真假。我师兄假死筹谋十年,就是为了得到皇宫之中的一样东西,用以颠覆天下。”
轩辕箫嗤笑,却不信有什么东西比得过大熙八十万兵马。
“是当年南胤皇族留下的业火痋,而单孤刀正是南胤皇室后裔。”
轩辕箫的脸上瞬间没了笑容,呵斥道:“李门主,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一直沉默不语的骆诗行从身后拖出来一个人。轩辕箫和杨昀春定睛一看,发现那人手脚被绑,昏迷不醒,正是工部监造刘可和。
骆诗行双手抱胸,“工部之人,在外宫私设机关,豢养山猫假扮猊天吼,偷放入废宫中将宫人杀害,正巧被我们碰上了。”
李莲花半蹲下身子,从刘可和身上取下一块翠绿的玉佩,道:“我想,这里还有更巧的事。”
轩辕箫狐疑地接过那块玉佩,发现重量不对。他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李莲花,手下用力,外层的玉瞬间裂开,露出里面金灿灿的令牌。
杨昀春站起身:“生死一诺,是生死玉。”他眉头紧皱,“生死玉是与皇家结契的凭证,结下此契,生生世世为皇族所驱策。这刘可和一家代代在工部任低阶官员,怎么会有生死玉呢?”
轩辕箫摩擦着手中的生死玉,面色愈加凝重。他轩辕家世世代代护卫皇室,见多了阴私鬼蜮,能让一个工部监造手握生死玉,私养凶兽、炮制凶案也要保守的秘密,绝对不应当重见天日。
李莲花上前一步看着轩辕箫道:“大人,业火痋是南胤三大秘术之一,母痋能够操控子痋的宿主,让子痋无穷无尽地繁衍下去。单孤刀虽死,但母痋不除,终究是一个隐患。”
“您掌管皇城司多年,应该明白,解决这件事最好的办法就是到你我二人为止。”而不是让皇城司包围废宫,甚至将这件事传到皇帝耳中。
轩辕箫狠狠闭了闭眼睛,“李门主可真是好算计。”
轩辕箫从杨昀春手中接过那份废宫动土文书,将手向李莲花的方向一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