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留下的耳目。”

国太夫人的父亲是前代越侯的堂叔父,其大父也是嫡子,因年幼未能成为世子。父子两人文韬武略,一度执掌上军,为国立下汗马功劳。

国太夫人入晋时,除了护卫安全的越甲,手中另有一份名单,多是安插在各国的探子。

数十年过去,名单上的人有些身死,有些不知所踪,还有部分依旧能用。

“这些人为我掌控,先君不知。我曾想留给你父,可惜他不堪大任。”国太夫人叹息一声,短暂现出无奈。很快又收敛心情,掩去所有脆弱,神态无懈可击。

“我年事已高,人总要服老。”国太夫人一边说,一边从案下取出一只木盒,推到林珩面前,“给你,用不用,如何用,你自己拿主意。”

林珩扫一眼木盒,没有马上接过,而是凝神看向国太夫人,认真道:“大母春秋鼎盛,何言老?天下芳华,大母独占五成。试问天下诸侯,美名盛传者,无人能出大母左右。”

未料到林珩会口出此言,国太夫人不由得一愣。凝视俊逸的玄服公子,神情有片刻恍惚。

一刹那,仿佛回到年轻时,她刚刚抵达晋国,初见晋侯时的怦然心动。

性情冷峻,偏容姿雅致。

她坐在伞车下,一身黑袍的男人径直走到车前,无视左右的惊呼声,一把横抱起她,将她抱回自己的车上。

像是个蛮人!

一声“无礼”哽在喉咙里,至今回想起,脸颊仍隐隐发热。

见国太夫人望着自己出神,似在透过自己看向另一个人,林珩心中有所猜测,轻声道:“大母?”

声音惊散了回忆。

斑斓的画面支离破碎,最终化为大团漆黑,再不能捕捉。

国太夫人攥紧手指,压下早该湮灭的情绪,单手推过木盒,认真道:“收下吧,你既有霸道之心,这些人必对你有用。”

“多谢大母。”林珩没有再推辞。

“如今宫苑已空,宫内无百花之色。”国太夫人话锋一转,令林珩措手不及,“你该考虑婚事。越侯无嫡女,唯有一名庶女,尚且年幼。两个同母兄弟也无嫡女,宗室女无出彩之人,难以为妻。”

“大母,此事不急。”林珩将木盒放到一旁,为转移国太夫人的注意力,提出猎场中的刺客,明言将要伐郑。

“真是郑国?”

“定然是。”林珩言之凿凿,“郑国困父君,郑侯欺我年少,此番又派人行刺,非战不能正我国威。”

明知事情存在蹊跷,国太夫人却无意多问。

如林珩所言,郑国困晋侯,又欺林珩,且对边境两城虎视眈眈,此战势在必行。

“春耕不能耽误,在夏秋出兵,能取郑国粟麦。”国太夫人提出先君的策略。

“不必等明年,我意今冬出兵,以智氏和费氏为先锋,明日宣于朝会。”

林珩抛出计划,国太夫人吃惊不小。

“冬日出兵?”

“正是。”林珩身体微微前倾,沉声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舍弃战车调用骑兵,就食当地。”

听到他的计划,国太夫人初觉惊讶,很快陷入思索。对比先君时的兵势,回忆执政时同郑的两次交锋,眸光越来越亮。

“骑兵,奇兵,大有可为。”

祖孙两人在殿内畅谈。

国太夫人经验丰富,提出数条良策,助林珩完善计划。

同一时间,郑侯率众前往猎场,并邀晋侯一同狩猎。

郑侯年约不惑,身高九尺,苍髯如戟。肩宽背厚,手臂肌肉虬结有力,能扛起祭祀用的铜鼎。

他驾车驰向猎场,手指左右战车以及全副武装的甲士,笑问晋侯:“君观如何?”

晋侯站在车上,面容枯槁,没有任何表情。面对郑侯的炫耀,他冷漠道:“不如晋。”

“丧家之犬,嘴倒是硬。”郑国氏族大声嘲笑,对晋侯极尽蔑视。

郑侯不闻不问,放纵氏族讥讽晋侯,更要火上添油:“晋军虽强,君能调动一兵一卒?受国人驱逐,流离失所,据闻公子珩乃幕后之人。不孝悖逆,不堪一国之君,晋土当归郑!”

听到这番话,晋侯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他看向郑侯,缓慢开口,道出惊人之语:“我无能,然我子能承国祚,晋必蒸蒸日上。君有为,然诸子无才,郑必衰微。”

晋侯面色蜡黄,充满久病之人的疲态。但在此时此刻,他环顾四周,目光灼灼,郑国君臣竟被震慑。

见状,晋侯哈哈大笑,声音沙哑,却重现年轻时的豪迈。

“天地鬼神为证,两国兵起之日,即为郑灭之时!”

郑侯怒不可遏,手指晋侯就要怒斥:“你……”

一个字刚刚出口,晋侯忽然喷出一口鲜血,踉跄半步,面如金纸仰天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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