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春不知寒(73)

“是大哥来了!”齐啸川起身开门,只见进来的那人年龄比林擎和齐啸川还大上几岁,是正三品枢密院都承旨大人刘一照。他穿着一件对开襟的大氅,头戴黑纱幞头,外衣和头上都占了星星点点的积雪。不知不觉这已是今年冬天的第二场雪。此刻他一到屋中,还来不及褪去身上的外衣,便几步走到东窗前,抓住林擎的胳膊。

“二弟,你跟我说,今日午后你去了哪里?”他瞪圆了眼睛焦急地看着林擎。

“我……你怎么知道的?”林擎有些支吾。

“你快回答我,你到底去过哪里?”

“我……我去了翰林画院!”林擎坦言。

“你去偷《早春图》?”林擎的回答果然不出他所料,他抓住林擎胳膊的那只手上又加了几分力:“图呢?你偷出来了?”

齐啸川听刘一照的质问,也惊讶地说不出话来,等着林擎回答。

“可惜并没有…今日早朝之上,我已经预感到官家和元祐党人对整个新政的态度,我怕丞相当年交代的事情有变,就想着找机会去把《早春图》偷出来,带出大内,这样当年丞相让我们保守的秘密才能安全。可是万万没有想到,邓侍郎却在这个时候向官家tຊ求了郭熙所有的画。而且官家立马就下旨让宫人去翰林画院清点。若我不赶在宫人之前去把画拿出来,那之后就更难了。所以我这才冒险去取画。”

“你为什么不等画到了邓府之后才去偷呢?邓府的戒备没有皇宫森严,不是更容易吗?”齐啸川不解地问林擎。

“邓侍郎和郭熙交好,他是出于保护郭先生画作的目的来求画的。若是这么重要的一幅画在他府上失窃,一旦被发现或许是杀头的罪,我不能这样害他。”

刘一照和齐啸川听后缓缓点头。齐啸川转念一想,又道:“可是这幅画那么重要,兴许皇帝压根就没有打算赏赐给邓雍。”

“我也不能冒这个险,故而今日早朝后才铤而走险去取画,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刘一照追问。

“没想到我在翰林画院碰到了一个黑衣蒙面人,想必他的目的和我一样!”

“那《早春图》是被他拿了?你可知道他是谁?”

“我也不太清楚,他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想必身份不可暴露。但是知道《早春图》秘密的人,这个世上寥寥无几,除了已故的神宗皇帝、王相、你我兄弟四人,剩下的就只有当今官家和高太后身边那些最亲近的人。”他右手握拳,一拳埋入左手掌中:“我猜多半是高太后的人,那人的身手不在我之下,他和我交了手,可是就在这时,翰林院的待招孙学茂撞见了我们。那个黑衣人便逃走了,我看得很清楚,他的身上并没有带东西,他也没有同伙,因此这图应该也不在他手上。我须得想办法再去偷一次!”

林擎说罢,刘一照向后一靠,一下瘫坐在位子上,不住摇头。齐啸川上前拉住刘一照的衣襟:“大哥,出什么事了?”

“《早春图》确是丢啦!”

“什么?你说除了我和黑衣人之外,还有第三个人把《早春图》给偷了?”

“看来是这样。我和翰林画院的袛侯武伯潮有些交情,今日我下朝后和几位户部礼部大人在商议修建太庙事宜,一直忙到酉时才准备出宫。刚准备走,他武伯潮慌慌张张地跑来找我,说他们翰林院今天下午遭了窃,没想到傍晚太后身边的高公公来传旨,说要整理郭熙的卷子,待招孙学茂就把失窃的事情告诉了他。那高金福置喙孙老头和他不可声张,一切要听他安排。他觉得此事可能另有蹊跷,因此来找我商量。他还说,孙学茂看见了偷盗者的脸,就是二弟你!我这才赶过来和你求证。”

林擎和齐啸川听到这番话之后,都觉得事情变得比他们想象中的复杂,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他们心里蔓延开去。或许在他们讨论的当下,有些人已经盘算好了一切。这一整天所发生的事情究竟是巧合?还是根本就是一场阴谋呢?此时此刻,他们是否已经落入了他们的陷阱?

只听林擎转念又道:“既来之则安之,我敢去翰林图画院,也不怕这些人来找我麻烦。不过幸好——”

“幸好什么?”刘一照道。

“我今天下午还去见了一个人——郭待诏的公子,竟陵主簿郭思!”

“郭主簿?他在京中?”刘一照恍然悟道:“对,他近日应当进京参与三年一次的磨勘,竟有如此凑巧之事。二弟,你去找他是为了?”

“不仅他在京中,郭待诏也随他一同进了京!”林擎神色突然黯淡:“只是他身染重病,已是油尽灯枯。想必郭主簿带他入京,也是为了让他重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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