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鹰门之所以能够里应外合,轻易颠覆承天教,靠的并不单单是季焕和严亮这些人自己的力量。我可以断定,他们背后一定有当年元祐党的势力在支撑。此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环节,就是他们灭承天教,杀害你爹,绝不仅仅只是为了将当年主张新政元丰党势力全部铲除,他们更不为人道的野心是要从你爹口中探得一个事关国库宝藏的秘密!”
“什么?宝藏?”林寒初瞪大了双眼,老李称林擎在创办承天教之前参与新政,又卷入元祐党人追杀的这些事情,她父亲不但身前没有透露过分毫,她自己也从未把这些日子来接二连三的遭遇与前朝新政改革做过丝毫联系,这简直令她匪夷所思。她回想起当日季焕在林擎临死之前、严亮在刘一照临死之前逼迫他们说出的“那件事”,现在可以断定,一定就是这个宝藏的秘密。
“自古往来,改朝换代乃是常事。大丈夫为国从政,生若能逢时,便能成就一番事业;生若不逢时,则只能被动卷入党派纷争。对与错,在一念之间,更在君王的一言之下。身为臣子,身不由己。你爹他也是看穿了这些才最终罢官,宁可涉足江湖,哪怕占山为王,被人称为邪教,他也不愿再与朝廷有瓜葛。他的这些心思,我老李是知道的。”他长长叹了一口气,仿佛把这二十年来淤积在内心的无奈和愤恨都想宣泄出去一般。他似是说给林寒初听,却更好似说给他自己和那些已故的人听。
他突然脸色又阴沉严肃起来,狠狠道:“可是在这改朝换代之中,有些人却是狼子野心,他们不图为国尽忠,却想从中收取渔翁之利,乱世之中,贪私谋利,残害忠良。这些人,打着元祐党人的旗号,以铲除异己为幌子,实则为了找到所谓的宝藏,坐享其成。”
“所以,你是要我阻止这些人,先一步找到宝藏?并且揭露他们的恶行?”林寒初问。
“不错。”他收敛起眼神中的凶横之色,意味深长地望向林寒初:“你是林擎之女,你爹惨死,你理应找到季焕背后的主使者,为他报仇,还他公道。我已年迈,孤掌难鸣,恐怕无心也无力再揭开这个秘密,因此我将这一身的绝学传授给你,好让你去完成这个使命。”
林寒初觉得好像有一个巨大的千斤重担即将压到肩头,以她的个性,她不爱财谋利,也无心在江湖上争权夺势。武林大会上,严亮已死,季焕也差点就死在德天剑下。她故意让于墨霄砍下一剑,本已一心求死。就是想了结所有的江湖纷争和感情纠葛。谁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李公公居然揭露了一个惊天的秘密,还告诉她,原来在季焕的背后,有一股巨大到她不可想象的前朝势力,一直在向她伸出魔手。她要不就逃,过一辈子隐姓埋名,东躲西藏的生活。而万一被这些人抓住了把柄,那么她就要步她父亲、刘一照、刘秀之的后尘;要么就只能硬着头皮去揭露这些人的罪行,同时也揭开这个国库宝藏的秘密。在这背后,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呢?有谁会陪她一起来承受这些呢?是赵柘,还是于墨霄?她无法回答。
她沉吟了片刻,老李见她脸上阴晴不定,他默默地等着,没有说话。他明白,一旦做下决定,就没有办法回头,也没有退路。
少顷,老李只听她缓缓道:“前辈,我答应,为了你的救命之恩,也为了替我爹洗清冤屈,更是为了那些因为这个秘密而枉死的人。”她声音虽然轻细,但义正言辞:“可是,如今王安石已经去世多年,我爹枉死,这世上还有谁知道当年关于这个宝藏的秘密呢?我应该如何追查下去呢?”
老李点头:“据我在神宗身边当差多年,我只知道找到这个宝藏的关键,在于两幅画作。其中的一幅画就是《早春图》。”
“早春图?”林寒初惊讶,“就是神宗最喜爱的画院画家郭熙的名作?”
“不错,就是那幅名画,神宗皇帝极其喜爱。可是就是这幅画在元祐五年,你爹离开开封的那一年,遗失了。”
“怎么会这样,难道和我爹有关系?”
“我不知道。神宗死后,郭熙失宠。即位的哲宗皇帝喜爱古风,厚古薄今,不喜郭熙的画作,因此当年他的大部分画作都被存放到了翰林书画院的库房之中。元祐五年时,当时的侍郎作提举官邓雍无意之中发现郭熙的画作遭书院装裱工人践踏,就求官家将郭熙作品一并赏赐。不料赏赐当日,库房意外遭窃,清点之后发现其它三十余幅画作都好端端的,却少了一幅《早春图》。”他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轻轻叹息:“郭熙得知哲宗践踏他的画作,而早春图也意外遗失之后,在当年也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