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春不知寒(23)

她疑惑地抬头向于墨霄望去,他这才开口道:“我看你的发簪掉了,每日要以破布木棍捆扎,多有不便。今日便去给你买了一根回来,所以耽误了些时辰。”林寒初轻轻拿起这枚发簪,心中也如同那朵含苞的玉兰一般,被触到一些最柔软的地方。她默默地望着他,希望可以透过那铜面具,看到他的眼睛。可是还不细追索,便觉得脸上似已微热。只得赶紧低下头去,摩挲那枚小小的玉兰。只轻轻说了声:“谢谢!”

于墨霄这才舒了口:“既然夏姑娘不生气了,那我们上路吧。”林寒初抬头问:“去哪?”

他道:“此地不宜久留,现在你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我们还是尽早离开福建吧,免得让季焕和他的爪牙发现。”他看了看窗外,接着道:“夏姑娘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林寒初当初离开襄州,去均州投靠分堂却差点招来杀生之祸,后来到建州,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为了找季焕和严亮报仇。并没有为自己未来的去向打算过。此刻被于墨霄问起,竟然不知该如何说起。她寻思,天下之大,已没有林寒初可以容身之处,倒不如隐姓埋名,按于墨霄说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沉思少顷道:“我如今父母双亡,更被仇家追杀,早已无处可去。若萧大哥你不怕我连累你的话,我愿意跟在你身边,哪怕洗衣做饭,端茶送水,给你做个丫头,我也绝无怨言。”

于墨霄苦笑道:“我可不需要什么丫头伺候。好吧,既然你无别处可以安顿,那我们暂且回开封吧,到了那里,我再帮你找个安顿之处。”说着从带回来的包裹里取出两套衣裳,对林寒初道:“我们乔装一下吧,扮作兄妹,这样方便避开耳目。” 林寒初见他心思如此周密,对于墨霄又多了一分景仰。她稍稍犹豫,但转念还是指了指于墨霄的面具,柔声道:“萧大哥,你本来带着面具是为了掩人耳目,可如今我们上路,你的面具反而变得格外惹眼。要不…要不…还是拿掉吧。”

于墨霄会心一笑:“夏姑娘说的是,这黄铜面具,就让它留在建州吧。”他其实心里知道,林寒初是找个借口,两人相识这么多日了,她还未曾见过他的真面目,因此借机让他摘掉面具。但他并不说穿,怕林寒初姑娘家面子薄。

说罢,于墨霄便扯掉面具后面的系绳,将面具摘取。只见那是一张极其英俊的脸庞,浓眉深目,鼻梁高挺微微鹰勾,清朗的轮廓宛若一阵清风拂过。那嘴唇是林寒初熟悉的,嘴角总是微微上扬,笑而不语。林寒初看着这她想象过很多次的面容,但是没有一次比得上眼前的这张脸。她只觉得脸徒然烧了起来,这才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避开他的眼神。

于墨霄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躲开。那是他在她昏迷时就已经凝视过的脸庞,素雅端庄,并不惊艳,但惹人不愿移目。

*****

俩人乔装后,骑马一路北上。因为林寒初的伤还没有全好,于墨霄放慢脚步,一路行来,走了十来天到了江南一带,这日进入池州境内,眼看要过长江,随后沿着水路,再行十来日便可回到东京开封。池州东连铜陵,南接黄山,西邻江西,北濒长江,是座历史悠久,人文荟萃的名城。两人行至一处饭馆,都觉饥肠辘辘,便进店找了个靠窗位置坐下用饭,往窗外远远望去,可见不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峰,玲珑秀美,群峰奇绝。于墨霄道:“夏姑娘可知那座是什么山?”林寒初微微一笑道:“你可别以为我武功不行,其他什么都不行。池州乃历史名城,这城东南五里开外,最有名的莫过于齐山。”于墨霄笑着点头称是。林寒初接着道:“唐朝大诗人杜樊川曾在池州做过刺史,当时他从黄州调认池州,自觉报国无门,一腔理想无处实现。但杜樊川生性豁达,便借九日登高齐山,赋诗写道:‘秋菊南岸雨霏霏,急管繁弦对落晖。红叶树深山径断,碧云江静浦帆稀。不堪孙盛嘲时笑,愿送王弘醉夜归。流落正恰芳忌在,砧声徙促授寒衣。’”

于墨霄笑道:“真是小看了夏姑娘啊,原来是个饱读诗书的女状元!”林寒初知他又在嘲笑自己,白了一眼。他们这十几日相处以来,一路说笑而来,惬意轻松,两人的关系也已亲近不少,已不像先前那样有所隔阂。林寒初继续道:“那么我也要考考萧大哥了,你可知我们前朝也有一位重臣曾写诗,不止一次提到了杜樊川和齐山呢?” 于墨霄左眉挑起,右手托腮,撇角看着林寒初道:“夏姑娘说的是王安石王荆公tຊ吧?”

林寒初所指的正是王安石,听到于墨霄一语道中,不免对他会心一笑。于墨霄接着说:“当年王荆公到过池州,赋诗曰:‘齐山置酒菊花开’,正是引自杜牧句‘菊花须插满头归’。另一首《次韵吴中复池州齐山画图》曰:‘不想杜郎诗在眼,一江春雪下离堆。’更是提到齐山便免不了想到杜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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