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武林大会之上,熙王携林寒初突然造访,问罪烈鹰门季焕。此事江湖上早已传遍,方二爷不会不知吧?而赵柘之所以对林寒初照顾有嘉,目的就是为了从她口中探得王安石和林擎一干人等当年设下的宝藏之谜。只可惜我和林寒初未能识破赵柘的诡计,让他先一步得逞,盗走第二张图。如今凭我一介江湖草莽身份,要想从他身边取走此图,怕是比登天还难了。方二爷若要知事情真假,你身后的贵人只要设法去熙王身边探听便知我所言是否属实!于某相信凭这位贵人的身份尊崇,必有取图妙法?”
方衍州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哼哼,于掌门,你想从我口中探得他的身份?我方衍州没傻到那个程度!实话告诉你,这个宝藏的秘密一旦传开,今朝是他,明朝是熙王,人人都会觊觎!而愿意为此事奔走,不惜豁出性命之人,今朝有卢昭义和我方氏兄弟,明朝便有他人前赴后继,无非是贪图名利,世间有多少蝼蚁,就有多少这样惜财爱利之人!你们口中称道的所谓正义之师想除之后快,除得干净吗?”
于墨霄掩饰住自己心中得错愕,方衍州突然又发出一阵奸笑:“于掌门,既然方某人如今得知了熙王的消息,不管真假,你和林小姐对我都已经毫无价值,那就别怪我今日大开杀戒了!我先杀你,再杀林小姐,正好让你们去阴曹地府做一对鸳鸯!”言下之意便是要将二人赶尽杀绝。
“且慢!”于墨霄制止道:“我适才说过,我要和你打个赌!”
“哈哈哈tຊ,事到如今你还想着什么狗屁赌约?你还有什么筹码可以与我赌上一赌?于掌门你莫不是急糊涂了吧?”
“呵呵,方二爷,你为人有勇有谋,心狠手辣,可是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如今,自己却依然只能替人卖命,做人走狗?”
“混账!你说什么!”方衍州瞬间被激怒,手中剑锋抖动,如同一条瞬间可吮吸人血的毒蛇,嘶嘶吐露着慑人的爪牙。
“你错就错在不识时务!跟错了人,永远只会越行越偏!”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方衍州:“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后的人是谁吗?”
“你!你究竟知道什么?”方衍州失声道。
“当——十——钱!”此言一出,只见方衍州眉头一抽,两人仅仅默视了一瞬。方衍州开口:“你想赌什么?”
“赌那个人最后到底是为熙王所杀,还是为官家所杀?赌注嘛——就是你方衍州的命!”于墨霄冷道。
“混账!到底是谁派你来的?”方衍州向前一步,如一头猛虎一般扑向于墨霄,用剑锋死死抵住他的咽喉。于墨霄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动,一字一顿道:“家父曾是殿前都指挥使,李崇克又曾是御前内侍,你说我是谁派来的?”
方衍州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奇异表情,突然眼神一动,身子后仰奋力挥出长剑,朝于墨霄喉间急速送去。于墨霄向后一躲,只觉颈间射过一阵寒光,剑尖几乎是贴着皮肤蹭过,只差分毫便有切喉之险。方衍州一招不成,立马又是刷刷连刺两剑,攻向于墨霄小腹和左胸。由于崖壁上的地方太小,三人几乎无法移动,更别说迈开步子施展招数。于墨霄来不及抽出腰间长剑回招,只以双掌在空中相合,封住他的剑锋,运上八九成内力,奋然抵抗来势。方衍州执剑的右手徒然被于墨霄的双掌堵住了去路,他下意识地松开捏着林寒初喉间的左手,企图出掌攻向于墨霄前胸。若这一击得逞,于墨霄背后失了支撑,必然会向后倒去,他们的脚下是一片一丈有余的陡坡,紧连着的便是观法崖西面的万丈深渊。
方衍州的左掌即将触到于墨霄衣襟的一瞬,不知是从哪里来的一股力量,他只觉自己的左上臂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火辣刺痛,下一瞬当他侧头去看时,只见是背后的林寒初怒目站在自己身旁,手中举着不知从哪里来的长剑,剑锋已经砍入了自己左臂肌肤半寸有余。他下意识地往右跨开一步,撤了右手的剑招。于墨霄夺过一劫,大惊之下才反应过来,适才千钧一发之际,是林寒初挣脱双手绳索,从自己的腰间抽出长剑,砍入方衍州的左臂,才救下自己。他迅速搂住林寒初的肩膀,将她一把揽了过来,伸手摘取她口中塞着的软布。
“你——”林寒初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整个人却被于墨霄左手巨大的力量给拉到了另一边,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眼角的余光透过挡在自己身前于墨霄的肩头缝隙,只见方衍州恶狠狠地朝他的背后送来一剑。
“不管你们知道多少,都不能再留你们!”方衍州扔下一句话,随后在于墨霄的背心补上了一脚,他们两个人被一股巨大的推力逼迫地向后倒去,还没有意识过来,只觉自己的身体虽然在于墨霄的保护之下,但依然在无数尖锐冰冷的砂石上翻了几翻。紧接着就是一阵突如其来的轻盈感,自己和于墨霄的身体在一刹那失去了所有支撑和重心。林寒初知道,他们跌出了观法崖,向那崖底跌去。在昏厥之前,她眼中唯一的景象就是从于墨霄袖中飞散出来的那本册子,微黄的纸页如同秋末冬初纷散的黄叶一般,无可挽回地向深渊急坠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