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什么时候还钱?”
“走了。”
门“砰”地关上,乔恒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一个背影。他留下了太多次背影,以至于她快忘了他那时是怎么来的。
第7章 第七章乔恒
这个家,表面风平浪静,但内里充斥了撕扯与压抑,乔勉是这样,乔恒亦然。
乔恒是她的堂兄,他是在祖母死后的第二天来到他们家的,那年他十六,乔勉十四。
乔恒的父亲是个工程师,收入可观,母亲则是一个普通会计,更多地承担着照顾家庭的责任。作为工程师,培训、出差是常有的事,然而一次出国考察之后,他父亲违反规定,选择和一名同单位的女人永远留在异国他乡。
两年后,乔恒的母亲组建了新的家庭,并且有了孩子,他被扔去了祖母那儿,一住就是五年,直到祖母去世后搬来了乔勉家。
那时候,他刚凭努力考上了全市最好的高中,但无论如何依然无法改变母亲离开的事实。
努力早就变得一文不值。
乔恒开始自暴自弃,成绩次次垫底,逃课tຊ、打架成了家常便饭。乔父三天两头跑学校,家里却没有一个人会埋怨,只有大人例行公事般的好言相劝,就因为那层血缘的界线和隔阂把他与这个家庭划到了两边,他在这边,叔叔一家则在另一边。
唯一可以连起这根线的人,是乔勉。
她偶尔会注意哥哥在玩什么、看什么,起初还会向他请教不懂的习题,因为他一向成绩优异,但渐渐地,他开始不会计算乔勉书上的那些题目,不耐烦她的询问,躲避她的目光。
直到乔勉十七岁那年,某一天半夜,她透过没有关紧的门缝看到、听到,他在床上低声念着她的名字自渎。
那不是爱,不是喜欢,也不是欲望,只是因为他们心底都有一个扭曲的空洞,无论填入什么也无法装满、补缺的洞。
第二天,她请了一天病假,在卫生间吐到胃里已经没有食物,只剩满口的苦涩。
但乔勉没有用疏远或异样的眼光看他,装作一无所知地继续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她知道,乔恒绝不会对她做任何出格的事,因为在这个家,他们是彼此精神上唯一的支点,他有自己的原则。
乔恒赶到不夜城的时候,两帮人已经打完了,他手下的人还是没把持住,和小杨总那里起了冲突,两方大约六七个人横七竖八躺倒在地。
乔恒刚进门,手下吴浩峰立马肿着一张脸低头说:“恒哥,是我不好,没拉住弟兄们,但是他们欺人太甚,随便找了个错要把方姐赶走!”
“我知道了,你叫人把受了伤的都带下去,其他的我来处理。”
等人都散了,乔恒穿过嘈杂的走廊和一排排KTV包厢,拐进一间狭小的办公室,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坐在里面,仿佛正等着他来。
“孟经理。”他走过去在男人的肩上拍了两下。
“乔恒。”西装革履的男人见到他笑着起来迎了迎。
“不好意思啊,我的人太冲动了,都是些大老粗,没什么教养。”他一脸歉意先服了个软。
“毕竟不熟悉,有点冲突难免。”
乔恒耸耸肩:“说到底这都是杨家的私事,我们俩之间没什么过节,各自为各自的老板打工而已,干嘛闹成这样。”
“是啊。”孟经理笑了笑,拉开椅子请他坐下。
乔恒屁股刚沾着椅面就开门见山道:“听小峰说你们想把方姐换了?”
孟益有些惊讶:“换了?什么时候说要换?他可能听错了。”他抬腿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笑道,“正好我这里有个得力的人,想帮着方姐一起做事而已,毕竟不夜城的财务工作太繁琐,她一个人太累了,我们做管理的也要为员工着想。”
“哈。”乔恒笑笑,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方姐一直做挺好的,没必要再增加开支多一个人,她熟悉这里,得心应手了,不夜城也就这点账,再来个人反而容易添乱。”
孟益硕士学的金融,比一般人更清楚钱方面的事,他把一部分项目明细推到乔恒面前,显然是有备而来的:“账是不多,但是这账面似乎不太对吧,方姐年纪也不小了,难免有疏忽。”
乔恒随手翻了两下,烟灰不小心落在纸上烧出个洞,他忙擦了擦,笑道:“孟经理,你一定比我清楚,现在不夜城的股份还是在杨老板那里,都是他一句话说了算的,到时候得罪了杨老板,恐怕小杨总也保不住你们,你说是吧。”
“乔恒,你这不是糊弄两位老板吗,出了事你也逃不了干系,我们担待不起的。”孟益也学着他刚来的时候,拍了拍乔恒的肩膀,但他长得白净斯文,动作里便带了一丝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