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看了眼琴酒,银发男人原本正在专注地注视着那个孩子,但他的感官显然还是很敏锐的,琴酒转过头用疑问的眼神看了波本一眼。
该不会……波本有些不敢相信地想:该不会这孩子一直在玩需要监护人的项目,就是为了,避免父亲和自己这个,心怀不轨之人,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吧?
然后他更惊诧地发现——虽然目的完全不对,但从结果上来说,男孩的策略确实起效了,一整个上午他都没找到机会和琴酒谈谈关于这孩子的事情。
一直没得到响应的琴酒皱起眉:“怎么了?”
真是奇怪,这人明明穿得看着就热,但人好像还是非常清爽,简直是天赋异禀。
“我在想,”波本微笑着,眼睛还追随着远去的小火车,口中轻声说道,“组织里的其他人知道这孩子的存在吗?”
“你别想用他来威胁我。”琴酒立刻回答。
他答得有点太快了,波本忍不住笑得更明显:“所以他们不知道?”
“这不重要,”琴酒的目光变得冷峻起来,在喧闹的家长群当中,他们两个之间的氛围可以说是诡异,“如果你想要宣传就去说吧,反正因此而困扰的不会是我。”
这话让波本的笑容也消下去了,他皱起眉,瞥了琴酒一眼:“你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琴酒冷笑,他比波本高一些,而为了不让边上的人听到他们的对话,他们两人贴得很近,这让他看起来格外有压迫感,“秘密只有在是秘密的时候才有价值。”
“我不觉得你这么不在乎这个孩子的安危。”波本仿佛没有感觉到这近在咫尺的杀意,声音很平和,“你把他保护得很好。”
“组织里不需要被保护得很好的孩子,”琴酒的语气平静而冰冷,“你可以成为那个让他面对一切的人。”
波本抬起眼看向他,迎着琴酒冰冷的目光,他露出了一丝笑容:“然后你会试图杀死我吗?”
琴酒也笑了,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在耳语:“不需要在那之后。”
火车停了下来,孩子们纷纷跑向自己的家长,只有一个孩子站在原地遥遥地望过来,澄澈的眸子里都是笑意。
“你们在吵架吗?”莲走在父亲身边,好奇地问。
“算不上,”琴酒对他说,“只是一些关于工作的讨论。”
“在休假的时候就不要谈工作了,父亲,”那孩子非常老成地叹了口气,“怪不得安室叔叔会生气。”
“他没有生气,”琴酒说道,“他在思考工作的事情。”
从各种角度上来说,都真的在思考工作的安室透不得不中止了自己的思索,一脸无奈的看过来:“对,我没有生气。”
显然莲并没有怎么相信,他盯着安室透看了一会儿,拉了拉父亲的手臂:“我们去玩摩天轮好不好?我们三个一起。”
有什么不行的呢?他们都一起吃过冰淇淋了。
于是在排了十几分钟队之后,这个有点诡异的三人组合坐进了摩天轮的座舱,琴酒带着孩子坐在一边,对面是安室透和那只已经陪伴了他们一天的熊。
“它看起来有点脏了,”男孩看着熊娃娃小声嘀咕着,“我们不应该在刚进游乐园的时候就去玩枪的,现在去的话就不用带着它跑一天了。”
安室透笑着接话:“谁让你父亲赢了这么大一个呢?”
如果只是那些小玩具的话,也不用这么麻烦了。
“是因为我喜欢,父亲才为我赢来的呀,”莲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嗯……其实不选粉色选白色也不错哦。”
波本下意识地观察琴酒的表情,比起莲说起粉色的时候,这次他的反应显然没这么大了,或者不如说是根本没有反应。
所以问题出在粉色上?安室没有深入去想,微笑着响应道:“那你可得早点确定,万一以后还有喜欢的颜色可怎么办呢?”
“那就都加进去嘛,”那孩子露出天真的笑来,“所有颜色混在一起……就会变成黑色了,对吧?”
男孩仰起头看向一旁的父亲,琴酒垂眸注视着他,唇边泛起几不可查的笑意:“当然。”
啊,结果还真是因为喜欢黑色吗,安室透感到一阵无语,深觉自己想得太多——以及琴酒竟然真的对组织如此热爱,实在有点震撼。
“啊,快要到最顶上了。”男孩的目光转向了窗外,蓝眼睛闪烁出惊奇的神色,“好棒啊,几乎都能看到整个游乐园呢!”
他雀跃地扫视着下方的世界,几乎要从座位上蹦下来,琴酒伸出一只手轻轻按住男孩的肩膀,才让他安静下来。
男孩微笑着,轻柔地说:“这还是我第一次来游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