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并不了解内情,但哪怕真是所谓的‘培训基地’,这样庞大的组织也不可能是纯白无瑕的吧?”他补充道。
“所以说你是个好孩子,”琴酒轻叹,“你该庆幸你遇见的是我,那些老家伙最喜欢你这样的好孩子了。”
银发男人向后靠到椅背上,用温和的声音继续说道:“在‘组织作为培训基地的存在到底是否必要’这件事上,就算你能举出一千个理由,都敌不过‘它已经存在了’这个事实。”
“不过,要我说的话,”他看着面前的男人,“我和你一样认为,现在的组织没有存在的必要。”
诸伏景光略带疑惑地皱起眉,而琴酒移开目光,看向窗外的虚空。
“你问我这一切是否都是假的,我可以告诉你,不是,并不全是,”他语气平淡地说,“一个彻底的谎言是骗不了人的,尤其骗不了你们这样的人,而如果没有真实的东西做支撑,那培训也就失去了意义。”
“培训”这个词让诸伏景光显得有些被刺痛,但他没有开口,而是沉默地听琴酒继续说下去。
“在最初,”银发男人的语气有点飘忽,“我是说,我也没有见过的那个最初,组织的理念是‘宁可牺牲也要保证真实性’,当然,那是因为在那个时候这么做是有必要的。”
“就像组织本身,在那时候也是有必要的。”
“当然,如果是在那时候,你现在不可能还活着,”他转过眼看向诸伏景光,很轻地笑了一下,说不清是安慰还是讽刺,“但现在不同,组织面对着新的环境,也拥有了新的武器——在最近的十年间,因为意外而死去的人已经几乎不存在了。”
几乎不存在,那就是仍然还有了?诸伏景光下意识地抬手按在自己伤口的位置。
“不是药物……而是武器吗?”他低声喃喃。
“药物也有,但我们有太多的一线人员,很多时候药物是来不及的,”琴酒说,“所以更多的时候是武器,比如打进你身体里的那颗——银色子弹。”
组织对武器的管理非常严格,景光倒是没有想到还有这方面的原因:“银色子弹?”
“最大限度的降低杀伤力并且快速释放麻醉剂,可以造成短时间的心脏停跳,但及时救护就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琴酒也看向他伤口的位置,“不过具体的恢复情况因人而异,你的运气很好,伤在如此关键的位置,还能醒得这么快,可见适应性很好。”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轻声补充了一句:“之后多休养一段时间吧,不要留下什么后遗症来。”
这话来得有点突然,景光本能地感觉到了什么,但他还未开口,便听琴酒又说:“这种子弹的缺陷有两点,一是产量非常小,二是不能用于狙击枪。”
景光一瞬间恍然:“所以……身为狙击手的莱伊,在那个时候却没有带狙击枪吗?”
“我们不想让你死,他也不想让你死,”琴酒耸肩,“如果不是……你本来也不会知道这些。”
把苏格兰送走是计划的一环,但离开的方式完全可以选择,如果苏格兰没有那样坚决地自杀,他就不是“意外”,而是正常离开的学员之一,可以回到他身为警察的生活当中,但那把“以防万一”的枪被扣响了,所以现在琴酒坐在了他身边。
“这原本并不是针对你的事件,”琴酒说道,“把你送走是目的之一,但关键是要观察还留在组织里的那两个……所以朗姆设计了这个。”
诸伏景光苦笑:“所以zero才来得那么巧吗?”
这是个不需要回答的问题,琴酒的神情几乎有点歉意,但很快消失了,他语气平淡地继续说道:“你的表现很出色,尤其是在当时的情况之下。”
诸伏景光垂下眸,沉默了一会儿,再次提问:“那么我的暴露也是有预谋的吗?”
“那是个意外,”琴酒回答,“但这件事确实是我们安排的。”
“意外吗……”景光轻声自语,然后叹气:“也许……并不全是意外吧?”
“他们选择了我,是不是?”他看向琴酒,露出了一丝苦笑。
银发男人的眸中隐约透出赞赏:“这不是你的问题,他们认为波本更适合留在组织里。”
从一开始,将两个关系极好的卧底同时送进组织的时候,日本官方就已经最好了准备——牺牲其中一个为另一个增添动力的准备,组织当然不鼓励这种做法,但作为培训基地,在对方一意孤行的情况下,这一切的发生无可避免。
组织也早就不是当初的组织了,面对那些所谓的“合作者”,他们很多时候只能让步。
“看样子我的选择应该让他们很满意,”诸伏景光点点头,过了一会儿,自语一般地说道,“zero确实比我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