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眸,只听伞柄落地发出一声脆响,男人左手一把揽住她的腰,右手则是不紧不慢地从她发隙间滑入,扣紧她的后脑勺。
在宁馥慌乱的瞬间,宋持风却如同一位身经百战的老练猎人,不说急躁,甚至带着些游刃有余的味道,直到将她所有的后路堵死,才从容不迫地低下头去。
“想骗我?”
“什么……?”
宁馥的呼吸有些混乱,耳畔全都是不知哪里来的窸窣杂声,她用手抵在男人的胸口,支撑当中,留出两人之间最后的距离,“什么骗你?”
“你们根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他就连介绍你的时候说的都是朋友。”宋持风说。
她的舌尖上还留着刚才粉红起泡酒的葡萄果香,带着令人沉醉的酒精气味。
这个吻始于轻柔,直到现在他也依旧克制。
“那是因为……”宁馥发觉自己就连发声都变得艰难,“因为……”
“因为你想拒绝我,你害怕我,所以谎称和时慈住在一起,想让我知难而退。”宋持风准确而锐利地看穿她一字一句背后的情绪与逻辑,“如果我不是突然提出要上来,而是给你充足的准备时间,也许确实会被你骗过去。”
吻细细密密地落下,就像是拆开一份期待已久的珍贵礼物,他并不急于进攻,而是耐着性子探索。
“我、没有……”
宁馥当然不可能承认,但她的耳朵却因为拙劣的谎言被拆穿,而红成了一片,“这些也都只是你的猜测……”
“那你说的是什么没有,是没有想拒绝,没有害怕我——”
他手扶着她的腰,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还是没有想让我知难而退?”
虽然两人明面上是朋友关系,但彼此之间的氛围骗不了人,宋持风本来确实想过他们合住在一起,却没想到宁馥就连接吻都如此青涩。
宋持风并不急着得到她的答案,而是直接将两人的位置反转,将人压到了门上,低头,却没有直接触碰,只以目光与鼻息,撩动她的感知器官。
“为什么不能是我没有骗你呢?”
他的每一个反问都充满了陷阱气息,宁馥因为刚才的缺氧,眼睛周围浮上一圈湿漉漉的氤氲水汽,双颊滚烫,“我们确实住在一起,这也没什么不合理的吧,都已经是成年人了……”
而宁馥觉得这一切诡异极了,刚才空气中就像是充满了细小的电流,那些微不可察的电流透过鼻腔灌入了她的胸腹、血液。
“当然。”
宋持风轻笑一声,表示对她观点的认可,“但既然住在这里,门口有他的拖鞋,阳台和沙发上却没有男人的衣服,似乎不太合理——我说了,宁馥,如果再多给你一点时间准备,我一定会被你骗过去,但还好没有。”
她意识到刚才支配她身体的,似乎不再是理智。
宋持风的呼吸却依旧平稳,他手依旧轻轻地扶在她后脑处,拇指缓慢而轻柔地抚摸着她鬓角的柔软绒毛。
他再低下头的时候,宁馥终于回过神来,快速地别过头躲了过去。
“不……”
她被自己身体的叛变吓了一跳,尾音中那一点儿哭腔足以证明她现在巨大的情绪起伏,与慌不择路。
“好。”
宋持风顺从地改弦易辙,最后只在她额角轻啄一口,语气柔和:“那我走了,早点休息。”
人的身体和大脑,可以分离开吗?并非一心同体,而是彼此割裂吗?
浴室里,宁馥站在花洒下,任热水从上而下流落,扑向她的脸,在皮肤上留下一点儿轻微的酥麻感。
她可以很确定,自己喜欢的人是时慈,这一点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那今天又是怎么回事儿呢?
她对宋持风,不是没有感觉的。
熟稔地摸到开关,宁馥把花洒的水流关闭,随手扯下一旁的毛巾擦了把脸,目光不自觉地落入脏衣篓里。
她面无表情地走出浴室换上睡裙,然后回到浴室,拎起脏衣篓内套的塑料袋,封了个口,全部扔进了垃圾桶。
转眼,时间又到傍晚。
宁馥和舞团的同事在门口挥别,正计划着要去哪里吃点儿东西,时慈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宁宁,你在干吗呢?”
这一次,时慈的语气与昨天大不一样,如同万里无云的天空,再也不见昨天的阴霾。
她心头微动,耐着性子问:“怎么了,听起来这么高兴?”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昨天他们公司的经理还在跟我拿乔,今天他们突然态度变了,开始热情起来了。”
时慈确实很高兴,说完还在电话那头嘿嘿笑了两声:“上午给我打电话问我下午能不能再洽谈一次详情,去了之后让我看了合约,我刚才把合同给张律师发过去,让他帮我看看,没问题就可以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