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与男郎相处时日少才这样戒备。元苏略一沉吟,倒是没直接叫她离开,而是让崔成又分了一份同样的点心搁在阮程娇身侧的矮几。
“陛下,臣——”阮程娇下意识就要推辞。
过往那些年,他既庆幸那些不辨雌雄的男子只会一窝蜂的朝他涌来,却也暗自提防着所有可能会靠近元苏之人。
眼看就要守得云开见月明,而他守了那么久的师姐,却因为时机,因为娘的遗言,一再地错过。
他恨自己,却也更恨这无常的命数。
如今元苏身侧只要有男郎的存在,于他是无言的折磨。更别提此人还是她明媒正娶的凤君。
他说不出心里究竟是酸涩多一点,还是遗憾不甘更多。那种混合在一处的情绪,绞得他心口发闷,却也不得他法。
“不许推脱。”元苏笑着瞥了他一眼,“孤记得你当初在军中,最馋的就是这些香甜的糕点。”
那个时候,军中女郎都不喜这样甜腻的点心,唯独程娇爱吃。加之程娇着实貌美,又不肯与她们一块在小河里洗澡,是以军中因此还传言程娇是男扮女装。
还是她气不过,狠狠揍了那些嘴长的女郎一顿,这才平息了流言。
“陛下,还记得?”阮程娇一怔,顺着她的话重新坐下,拿起点心稍稍咬了一口。
“自然,你的事孤全都记得。”元苏甚是自豪。
她家中本就有个幼弟,还没相处几年自己就去了军中历练,全年无休更新腾讯群好,寺二耳儿五久仪四齐想家也不能回。也是在那个时候,阮家托孤。程娇年幼,却也与她多年相依为命。
算是她的亲妹妹。
她就是再忽略身边人,对程娇总是有几分不同。
甜腻的味道,一如既往。
只不过过往,都是元苏亲自买来只给自己一个人吃。如今——
阮程娇偷偷看了眼正文雅地吃着点心的凤君,心口涩涩生疼。
“陛下不用一些吗?”颜昭吃了半块,又用清茶解了解舌尖的甜腻,方侧过脸,低声问道。
男郎眉眼冷清,可拢在衣袖下的手却欢喜得很,悄悄去勾她的小手指。
元苏早就察觉到他的小动作,故意一抬手,将盛了点心的玉碟往他面前推了推,“孤不怎么吃这些甜口的。孤认识的女郎中,也就程娇爱吃这些。”
“阮将军也喜欢吃这些桃花糕?”颜昭微微一愣,却不是因为她的话。他悄悄瞥了眼唇边含笑的元苏,锲而不舍地又去勾她重新放在膝上的手指。
“回禀凤君,臣之所以爱吃桃花糕,是因为当初军中饭食着实不合口,臣饿极之时,恰好陛下给了臣一块这样的点心。”
那个梳着高马尾与他笑得好看的少女,是只有他见过的元苏。也是他与她独有的记忆,
阮程娇微微露出些笑,“那个时候,臣给陛下添了不少麻烦。”
“又说胡话。”元苏笑道,“那个时候若没有你陪着,孤也未必能在苦寒之地呆那么久。”
“臣惶恐。”阮程娇低眉,年少相伴的岁月,是谁也偷不走的回忆。
他无意瞥见凤君此刻微皱的眉头,心中亦莫名的畅快起来,“臣很庆幸,能伴陛下五年。日后,臣必定如过往一般,寸步不离地守在陛下身侧。”
“你的忠心,孤怎么会不明白。”元苏笑笑,放在膝上的手轻巧地避开颜昭靠过来的手指,见他果真略略鼓起腮帮子要生气,一边说着话,一边主动地反握住他要抽离的手。
几乎是瞬间,那双刚刚还委屈的眸子登时重新弯成月牙。
颜昭好哄的很。
元苏心中柔软,握住他的手稍稍一变,改为十指相扣。
“这半块怎得不吃了?”她侧脸,细心问着。
颜昭稍稍摇头,低声道,“也不知怎得了,我最近半月总是不大爱吃这些甜腻的。”
元苏略一思量道,“指不定是你这半月饭量有所改变,所以才变了口味。”
吃了面食米饭,补了气血。自然也就无需这样甜腻的点心养神。
正吃着点心的阮程娇微怔,忽得想起过往在军中听到的一些琐事。
边疆苦寒,女郎练功无事的时候总会说起自家夫郎,尤其提到已婚的男郎若是变了口味,改了饭量,多半就是有了身孕。
他蓦地放下手中的点心,起身拱手,“陛下,凤君,臣御林军中还有些杂事,想先行告退。”
“也好,你且先去忙。”元苏微微颔首。
阮程娇当即垂首,躬身逃也似地退出了御书房。